是憐惜麼?媯夬不知。或許他早已覺察了些什麼,但他一向怕思考,一向怕失控。便蠻橫無理、簡單粗暴地將其歸結為了恨。
手中的書頁不知何時被翻到了尾頁,直到風聲漸大,媯夬方才停下動作,在陸離唇上印下一吻,動動手指消失在了原地。
片刻後,陸離終於從夢中醒來。潮紅的臉頰和身上不尋常的熱度讓他皺了皺眉,夢中不堪的內容在此刻忽地湧上腦海。陸離眼眸一顫,咬了咬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忍著那陣莫名的燒灼的疼痛感,捂著胸口起身一瘸一拐地離開了原地。
……
還有莫名其妙出現的衣服。
寒風陣陣。媯夬坐在石桌上盯著陸離的側臉望了許久,才伸出手將手中的大氅披到了陸離身上。柔軟的毛領擦過臉龐,梨花的香氣似乎還在指尖縈繞。溫熱的鼻息擦過手背,媯夬垂眼漫不經心地撥弄著他的眼睫,許久後嗤笑一聲,方才收回動作。
諸多異樣一股腦兒地出現後,陸離終於順理成章察覺到了不對勁。可光是察覺了卻沒有任何用,他找不到任何證據。
直覺告訴他不可能是他的問題,不然在姿陽洞時怎會聞到如此……的味道,還有那日胸口為何會如此疼痛……可無論他再怎麼努力回想,都想不起來有關這些東西的任何回憶。
難不成真是他太累了麼,或者真的是他失憶了?
也許胸口只是被石桌壓到了,可壓的位置為何會如此……
解釋愈發牽強,在想到姿陽洞中發生的事時,陸離眼睫一顫,再是編不出謊話騙自己,死死攥住了雙拳。
指甲幾乎快割破皮膚,嵌進血肉。臉色於剎那間變得無比蒼白,陸離緩了許久,身形搖搖欲墜。想到自己可能被髒東西碰過,他幾乎快抑制不住自己的殺意,可又不免在怒火間找到了端倪。
要幫元宵洗濯煞氣,只能用他和媯夬的血。倘若有其他人擅闖,元宵應當現在就有了排斥的反應。
可他直到現在都沒有出現任何異樣。
遲疑片刻,答案瞬間明了。
陸離緩緩鬆了手勁,深深吐了一口氣。
媯夬回來了。
*
夜間。
風聲陣陣,陸離坐在石桌前,靜靜看著手中的文書。元宵在毛毯里睡了半晌,又迷瞪著眼醒了會兒神,便瞬間恢復了精力,開始在陸離懷裡亂拱。陸離時不時摸摸他的腦袋安撫著他,和陸離的手做了許久的遊戲,他忽地停下動作,往周圍嗅了嗅,片刻後睜大雙眼,又抱住陸離的脖子在他領口嗅了嗅,表情有些疑惑。
咦?兩個爹爹的味道。
感受到元宵的動作,陸離似有所感,將他往懷中攬了攬,便頭也不抬將文書翻了頁。動作如此自然,倘若不是蜷縮著的手指和顫動著的睫毛暴露了他的心情,他或許能一直偽裝下去。
如此遙遠的距離,卻仿佛近在咫尺。他們有多久沒見了?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可媯夬的面容在腦中卻依舊如此清晰。
這大抵是老天給他們的懲罰。鏡子中的他近在咫尺,鏡子外的他卻遙不可及。猶如鏡花水月,太虛幻的便是最渴望的真實。可難以採擷的恰恰正是存在於虛幻中的真實。
陸離心亂如麻。他不知道他應該做些什麼,也許他應該如同之前所說的那樣將媯夬鎖起來,也許他又該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等到他靜悄悄離去,繼續和他錯過就好。
可他實在太想媯夬了。太想。
想念著他的親吻,想念著他的身體。想念著那足以磨死人的欲,想念著重新——
和他、融為一體。
文書被指尖揉皺,陸離死死攥住手心,眼眶不受控制地發了紅。一種最病態的欲望在無數次相思中瘋長,最終竟是勝過理智,且取得壓倒性勝利,促使他做出了一個失禮的決定。
風聲戛然而止。
文書猛地朝著媯夬的藏身之處砸了過去,陸離倏地抬起頭,肩膀無比顫抖,表情卻異常兇狠:
「媯夬,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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