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在看陌生人一樣，重新審視了一遍相處多年的男朋友，最後不得不承認，可能是他看走了眼。

他低頭嗤笑了一聲，為那個天真的自己悼念。

之前提過那麼多次分手，但是無法分離的原因始終是因為沈霧早已經成為了他最親近的人。堅持提出分手也是因為心裡對沈霧的那份擔憂。

他怕自己會混淆現實和副本，又或者被那個難以控制的天賦變成另一個冷漠的人，到時候，失手殺死對方或者被對方殺死。

出於多年的信賴，就算對方曾經露出過那麼多馬腳，他也堅信沈霧沒有欺騙自己。

不過現在，是應該清醒了，副本和現實或許本來就沒有區別。

什麼詛咒，什麼命運，不過是欺騙和隱瞞堆砌的成果。

重新抬起頭，他重新面無表情起來。

「這應該是最後一次再跟你提分手了。」月光落入他的眼睛裡，如同嵌入了極地的霜寒，聲音卻帶著濃郁的失望和遺憾。

祝辭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沈霧的時候，還有平時相處的溫情，往事種種如煙雲……然後……

還有另一個自己在白茫茫的雪地里，那平靜而悠遠的喟嘆。

「是恨吧……」

第122章

「不是這樣的, 其實老大他……」有人想幫沈霧辯解什麼，但是又好像無從說起。

沈霧看了一眼他打的地方，幽深的眼眸與此刻的祝辭對視, 和那冰寒不同，他的眼中出現了一抹笑意，像是點燃的一團火焰。

「原來, 還有這樣一種結局啊。」他驀然地笑了，卻更像是一種嘲諷, 沒有愉悅，逐漸從玩味轉變為瘋狂。

祝辭站在原地, 神色複雜地看著。

「沈先生, 今天晚上的事情, 看在小辭的面子上我可以既往不咎, 不過既然他已經做出了決定，你是不是也應該儘早離去。」邢博易道。

「離開？我為什麼要走呢？」

他銳利的眼神定格在了祝辭的臉上, 不再掩飾其中的侵略性。

祝辭皺起眉, 難以理解他的憤怒從何而來，明明被欺騙，被擺布的一直是他。

沈霧向前踏出一步, 祝辭就後退了一步。

他的氣勢太強, 進攻得太理所當然, 祝辭也固執, 但是兩個人彼此都滿含失望和憤怒地對視著, 誰也不讓誰, 就好像彼此虧欠。

但是到底是沈霧的情緒更加濃烈，就好像將這些年所有隱藏的感情凝聚在這一刻，祝辭側過頭長長嘆息, 疲憊填滿了身軀，疑惑也隨之產生。

他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對不起對方的事情，所以才要被如此報復嗎？

「可以了，你再往前，這件事就不好說了。」祝辭警告道。

「不好說，有什麼不好說，我說了，你不走我也不走。」他勾起嘴角，露出了惡劣的笑意，眼裡卻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邢博易：「……」他沉默著，但是表情如臨大敵。

「你瘋了嗎？你不想活了？」祝辭忍不住問。

「你與其替我擔心，不如問問他們，是我不想活，還是他們不想活？」沈霧掃了邢博易一眼，臉上的笑容張揚嘲諷，不加掩飾的惡意。

祝辭看了邢博易一眼，眼尖地瞧見了對方額頭滲出來的細汗，而他身後還有那麼龐大一個調查局，沈霧身邊只有寥寥幾個人。

很難相信，這樣的敵我懸殊的情況居然會讓久經風浪的燭光公會會長落下冷汗。

原來不是他們不想留，而是不敢留，沈霧究竟做過什麼？一個寫書的，他也沒見過對方舞刀弄槍啊。

「那你想如何？」

「我說了，你不走我也不走，除非讓他們給我一個房間，否則……」他笑了一聲，「誰也別想住在這裡。」

「沈先生，你可要考慮清楚啊。」或許是他的話太過分了，邢博易斟酌著開了口。

「考慮，你考慮清楚了嗎？我記得我警告過你，別碰我的東西。」沈霧捏緊拳頭，骨頭都發出來清脆的聲響，看邢博易的眼神很可怕，強大的壓迫感讓人聯想到了末日的幻影。

邢博易沒再說話，或者說很難說話。

現場再次陷入了寂靜，包括沈霧帶的那三個人。

忽然，槍被扣動扳機的聲音響起。

看見祝辭動作流暢地從旁邊人手裡掏出槍，直接指著沈霧腦門之後，林琛一句「臥槽」直接爆了出來。

緊接著他閉上了嘴，他也沒想到沈霧喜歡的人會這麼剛，年紀輕輕的，想帶著所有人找死。

就連邢博易都詫異回頭看了祝辭一眼。

沈霧挑了挑眉，不怒反笑：「親愛的，你這樣還真讓我懷念。」

祝辭：「……」

不過下一秒，他的槍口調轉，對準了自己。

沈霧：「……」他的神色變了。

「你以為我沒見過你死嗎？你未免高估自己了。」他冷冷地道，眼神卻像要殺人。

祝辭：「我不會對自己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