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突然被輕輕揉了一下,喬鈺仿佛一隻受了驚的小獸,登時噤了聲。
季仲遠的手指穿過喬鈺的髮絲,嘆了口氣:「你這樣我怎麼睡得著。」
喬鈺想起了五年前,自己被季仲遠從京市帶回來的時候情況比這糟糕。
他高燒連著幾天,不吃也不喝,整個人像丟了魂一樣,沒天沒夜的躺著。
姥姥那時候還沒病,在床邊守著他。
有時候熬不住了,季仲遠就過來接班。
喬鈺人都燒糊塗了,一些不好對姥姥說的話,一嘟嚕都對季仲遠說。
他從不甘到絕望,最後麻木地接受江勉留給他的一切。
都是季仲遠陪著的。
他踩過的坑、摔過的跤,是季仲遠扶著他起來的。
現在他又要重新來一遍,換誰誰都會生氣。
姥姥這次走丟的確和江家人無關,但以後誰又能說准永遠無關呢?
什麼「為了報復」「為了錢」,都不過是給自己找個藉口,他一看見江勉就走不動路,被對方的三言兩語騙得團團轉。
可關鍵時刻呢?又掉鏈子了。
江勉能一聲不吭地甩他一次,就能繼續甩第二次、第三次,難不成他回回被甩嗎?
人沒有這麼賤的。
「遠哥,我錯了,」喬鈺低著頭,木訥道,「我知道錯了。」
「哎……」他聽見季仲遠輕輕的一聲嘆息,「早知道我就不找了……」
-
不過就在一小時前,季仲遠輾轉了好幾個人聯繫到了羅昊。
雖然那邊暫時也沒辦法立刻見到江勉,不過消息是肯定能送過去的。
他和喬鈺一樣擔心姥姥的安危,覺得江勉知道最起碼多一份保險。
結果最後鬧了個烏龍,羅昊那邊估摸著也收不回來了。
「你和江勉,」季仲遠斟詞酌句,也不願多說,「你自己想清楚。」
喬鈺低著頭,嗯了一聲:「想清楚了。」
怎麼個清楚法兒,季仲遠沒問,只是說「能想清楚就好」。
他臨走前揉揉喬鈺的頭髮:「不會又不理我吧?」
喬鈺使勁搖了搖頭。
「行了,我走了,」季仲遠說,「快去睡吧。」
季仲遠走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大年初一的早上格外安靜,樓下的早餐攤子都停了一天,一家人在家過年。
喬鈺去了趟臥室,孫姨和姥姥都睡著了,他這才去洗了把臉,回到自己的小床和衣眯了一會兒。
沒打算久睡,是隨時可以起床的狀態。
他睡覺淺,十點多鐘的時候孫姨起床做飯,喬鈺也就跟著起來,跑去臥室接班守在床邊。
姥姥應該是跑累了,一直睡到現在都沒醒。
喬鈺握著她的手,給她量了幾次體溫,還好沒有發燒。
「再睡會兒吧,」孫姨從廚房出來,「我看著呢。」
「孫姨你回去吧,」喬鈺道,「今天年初一,家裡還要過年呢。」
孫姨沒照看好姥姥,心裡過意不去,說什麼也要把午飯給做好了,等到十一點多才匆匆往家裡趕。
喬鈺看姥姥睡得正香,沒把她叫醒,自己盛了小半碗飯端到床邊,強迫著吃進去一點,繼續守著。
而姥姥睡一覺醒後仿佛無事發生,對自己跑去隔壁市完全沒有印象。
她和之前一樣吃飯、睡覺,傍晚等在走廊上,問喬鈺「小勉呢?」「小勉怎麼不回來過年?」
喬鈺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點開那個遲遲沒有回覆的對話框,呆愣愣地盯著那個名字,也好想問他「你呢?」「你怎麼不回來過年?」
可這些話應該是五年前問的。
現在,沒必要了。
晚上,喬鈺給姥姥和了牛奶,哄姥姥睡下。
孫姨打電話過來說要陪夜,人已經在路上了,一會兒就到。
喬鈺還以為今天能跟姥姥一起睡裡屋,現在看來還是得搬出去。
收拾完床鋪,響起敲門聲。
他以為孫姨到了,快步過去把門打開,然而屋外站著的人過於高大,擋住了絕大部分廊上的燈光。
陰影覆上來,江勉上前一步,俯身抱住了喬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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