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似柔軟又弱小,好像誰都可以很輕易地欺負他,但實際上他周圍有一堵無比堅固的屏障,無論外界有多少伸向他的黑暗觸手,都無法突破這層屏障,侵染到那顆溫暖而堅定的心。
那顆心始終柔軟,純淨,一塵不染。
只是這樣的心太乾淨、太美好了,以至於誰在它面前,都會不自覺地生出一種自卑,以及...想要將它獨占的陰暗欲.望。
陳憫之一邊摸著貓,一邊睏倦得打哈欠,剛才顧明珏給他喝了驅寒的薑茶,他現在渾身上下都暖暖的,肚子還很飽,很容易犯困。
但這困意在下一刻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顧明珏忽然從身後抱住了他。
陳憫之當即就跟只被獵食者叼住脖頸的兔子似的,拼命掙紮起來。
經歷了在秦陌的事情後,他現在對任何人的親密行為都下意識地抗拒。
可一向溫柔的男人,此刻卻異乎尋常地強勢,禁錮著他的臂膀仿佛堅固的囚籠般,不允許他掙脫。
懷裡的小貓被這架勢嚇到,「喵嗚」一聲,從他懷中跳走了。
耳旁傳來男人低啞的聲音:「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陳憫之不動了。
倒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從男人的聲音里聽出了一絲...難過。
陳憫之不明白了。
從頭到尾被騙被欺負的不是他嗎,顧明珏有什麼好難過的。
可男人分明生得身形高大,寬闊的胸膛足以將他完完全全包裹在懷裡,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卻像是一頭受傷的獸一樣,讓人覺出一種脆弱感。
因著這股脆弱感,陳憫之就像只被猛獸流露出來的表象蒙蔽雙眼的兔子,又很沒出息地心軟了。
男人抱著他,也不說話,像受傷的野獸依偎在火堆旁一般,抱著這簇源源不斷散發著溫暖的火堆,將頭埋在他頸側,深深地嗅聞他身上的味道。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作祟,明明陳憫之已經洗過澡了,顧明珏卻仿佛依舊能從少年身上聞到一絲格格不入的,屬於別的男人的氣味,那股冷冽的氣味混在少年身上乾淨清淡的香氣里,像是一把鉤子,鉤出了男人心底最陰暗的妒火。
更別提,少年雪白的脖頸上,密布著上一個男人留下的青紅痕跡。
顧明珏忽然低下頭,在少年脖子上咬了一口。
「啊——」
陳憫之霎時痛得跳起來,捂著自己的脖子,圓圓的眼珠子瞪著人:「你咬我做什麼!」
少年揉著自己泛疼的後脖頸,聲音有些委屈:「明明都已經給你抱了...」
懷裡驟然變得空蕩蕩,男人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隨即又恢復那副溫潤君子的模樣,朝著蹦出去老遠,滿臉戒備的少年伸出手:「憫之,過來。」
陳憫之一臉警惕:「我不要。」
顧明珏思索片刻:「如果憫之乖乖過來,那麼,今晚憫之可以繼續一個人睡自己的房間。」
陳憫之睜大眼睛,有一瞬間幾乎為男人話里的邏輯感到荒謬。
為什麼他要乖乖聽顧明珏的話才能一個人睡自己的房間?他本來就可以一個人睡自己的房間啊。
等一下...顧明珏的意思不會是...
陳憫之眼睛瞪得更大了,他眼瞳生得烏黑,又比尋常人更大一些,這樣看起來像是某種眼珠子溜圓的小動物:「你是說,如果我不過去,今天晚上就要和你一起睡?」
顧明珏唇角笑意溫柔:「嗯,幾天不見,憫之似乎變聰明了一點呢。」
一向性子溫吞柔軟的少年,此刻竟難得有些生氣,倔強地站在原地不肯動:「我不要!我有自己的房間,為什麼要和你一起睡?」
顧明珏:「怎麼,憫之和秦陌睡得一張床,和我就睡不得?」
男人語調依舊是溫和的,但看著少年抗拒的動作,眼底卻已經染上了一絲陰冷。
陳憫之矢口否認:「那不一樣!秦陌是因為——」
顧明珏緊緊盯著他:「因為什麼?」
因為被他下了藥...才和他睡一張床的。
秦陌是將他囚禁在莊園裡不假,但客觀上來說,男人倒也恪守自己的話,晚上並沒有強迫他和自己睡一張床。
除了最後那個出了意外的晚上,前面幾天,陳憫之都是一個人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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