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愛你?我和你媽生了你,養你這麼大,我們是缺你吃?還是缺你穿了?啊?我和你媽虐待你了?!我看你這學上都上到狗肚子裡了!」
客廳一片狼藉,姜兆興氣急敗壞的斥責聲和李元元溫聲細語哄小孩子吃飯的聲音一起往姜嶼眠耳朵里鑽,像是一把電鑽,火辣辣的從太陽穴鑽到心臟里。
身體因為失望到極點控制不住的發顫,姜嶼眠緊要牙關,極力維持聲音完整:「姜兆興,如果能選,我寧願不來到這個世界上,也不要你們做我父母。」
「你說什麼?你不想的事兒多了!mlgb的我看你反了天了!"姜兆興抓著花瓶扔過來。
姜嶼眠躲開,花瓶落地,發出尖銳的破碎聲。
滿滿被嚇的哇哇大哭,一直不吭聲的李元元不耐煩的開口:「姜嶼眠你折騰折騰見好就收。別給你點臉就上天,看不見嚇的你弟弟哇哇哭。」
「還有你,嶼眠叛逆,你也跟著不懂事?沒看見兒子被嚇到了。」李元元指桑罵槐,緊接著語氣一轉:「哦哦哦,滿滿不哭不哭,媽媽在這裡。」
姜兆興回頭看了眼窩在妻子懷裡的小兒子,轉過頭看著臉頰紅腫的冷眼看著他的姜嶼眠,表情不自然一瞬,但很快被不耐煩替代:「不是不願意當我兒子,現在就從家裡,給我滾出去——」
*
「姜嶼眠!要不要和我一塊去玩兒啊?我和昊宇他們準備去唱歌,你和我們——」
肩膀被人猛地拍了下,姜嶼眠轉頭,翟原嘴裡的話戛然而止。
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姜嶼眠發紅的眼眶滾出,掉在還沒來得及換下的校服上,洇出濕漉的水漬。
一縷黑髮被打濕黏在臉側,皙白的臉頰此刻泛著不正常紅腫,那是一個用了十足力道的巴掌印。
姜嶼眠在哭,默不作聲流眼淚,卻比大聲嚎哭更讓人動容。
「你——」翟原一顆心被擊中。
附近都是小區,翟原沒想到能撞見疑似白月光和父母吵架後偷偷哭的現場,他有些手足無措,摸口袋也沒找到紙巾,最後就乾巴巴的冒出個"姜嶼眠你沒事吧?"
姜嶼眠抬眸對上同班同學關切的眼神,下意識往後撤了一步,迴避翟原探究的視線,覺得好丟人,抬手擦眼淚:「沒事,就是心情不好。」
說話還帶著隱忍的哭腔,一點也不像沒事兒人啊。
「現在九點了,等會天黑了,外面不安全,」翟原放輕聲音,「你家在哪呢?我送你回去?」
姜嶼眠想起今天吵架的原因,依舊氣的喘不上氣,渾身發抖。
他從生下來被扔給奶奶照顧,奶奶去世後又被扔在寄宿制學校十多年,父母說工作忙,公司越開越大業務繁重,姜嶼眠理解姜兆興李元元賺錢養家的不容易,一直以來沒要求過什麼。
直到高三,姜嶼眠才轉學回到父母身邊。今天高考結束,他一個人回到家,或許是忘了今天是高考的最後一天,姜兆興李元元和他們的小兒子從國外旅遊回家,正巧被姜嶼眠撞見了。
姜意滿,三歲,算上備孕懷孕四年。
忙工作連個電話都沒時間給姜嶼眠打的姜兆興李元元,在他初三的時候就有了小兒子,但姜嶼眠十八歲才知道家裡居然還有第四個人的存在。
一直用來粉飾太平的遮羞布被毫不留情的揭開。
姜兆興李元元會愛孩子,只不過愛的孩子不是他。
心口泛起細密密的疼痛,像針在扎,姜嶼眠難受的垂下眼皮:「我不想回去。」
他聲音雖然很小,但語氣斬釘截鐵。
「那就不回去,」翟原看著姜嶼眠濕漉漉的睫毛,看著他故作堅強的模樣有點兒不忍心,想了想說:「那你身上有身份證嗎?你應該成年了吧?去酒店待著吧,一個人在外面也不太安全。」
「成年了,但是身份證放家裡了,」姜嶼眠看著翟原叮鈴鈴響的手機,抿了抿唇,和這個不太熟但說過幾次話的同學說:「你去玩吧,我在外面待一會就好了。」
翟原對著手機說了句「你們先玩我這邊有更重要的事情」後掛斷電話,蹲在姜嶼眠身前,去找他眼睛:「難道你想在外面呆一夜?這也太不安全了。」
翟原摸摸口袋也沒摸到身份證,小聲罵了句靠:「我也沒拿身份證,沒法幫你開房間。你如果不介意就去我家暫住一晚吧。」
姜嶼眠下意識拒絕:「我不用——」
翟原徑直拉他手:「別不用啦,這樣在外面呆一夜你讓人怎麼放心我晚上已經約好和他們通宵了,家裡也沒人,正好讓你住。」
翟原手勁兒很大,姜嶼眠吹了一晚上風,腦子昏昏沉沉的,掙了一下沒掙開,翟原逮住機會拉著人就往他家小區走。
翟原家不大,是個兩居室,百來平,很明顯是用於高中階段臨時歇腳的房子。
姜嶼眠跟在他身後,看著翟原推開一間屋,然後又關上,然後打開了第二間,很整潔清爽的一間屋子。
翟原不太好意思的笑笑說:「剛剛那是我弟房間他屋裡有點亂,你住我房間吧。你不介意吧?」
姜嶼眠搖搖頭,扯了扯嘴角,有點疼,「不介意,謝謝你收留我。」
姜嶼眠身上還穿著棲水三中的校服,淺綠配色的T恤襯著他皮膚白得發光,低著頭髮絲遮蓋眉眼,只有大片紅腫留在臉上,漂亮又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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