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沈青棠沒想到,沈家一上午的嚴陣以待,要招待的那位商業朋友,是段家。
段啟文在他父母身後,抿唇極和煦的笑了下,好似以前那些事都從未發生過那般,叫她「青棠妹妹」。
「聽說青棠妹妹後來考上京大,可喜可賀,也不枉費你那時那麼用功念書。」
血液倒流,冰涼像是跗骨之蛆,噁心感的前奏竟是暈眩。
沈青棠抓著台階扶手,指甲不可抑制的陷入木頭裡也並未察覺,她臉色蒼白,像是瞬間脫水,她擱淺在岸,連擺尾的力氣都無。
「大度一些,棠棠。」
沈母摁壓著她的肩,紅唇揚起得體的笑,輕聲道:「都是過去的事了。」
沈青棠難以置信的看向沈母,母親的目光甚至都沒落在她身上,眼眶在瞬間通紅,她扭過頭,唇發顫,面對著段啟文,謝謝兩個字,是從齒縫裡生硬擠出來。
段啟文雙手搭在身前,欣慰笑了笑,「來時還擔心青棠妹妹不肯跟我說一句話,看來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青棠妹妹還跟以前一樣。」
「可不是,還是小孩心性,因為我沒答應她跟朋友出去玩,現在還生我氣呢。」沈母莞爾一笑,招呼著客人落座。
「既然有約,就讓青棠去好了,跟朋友在,總比跟我們這些長輩在一起要自在。」段母笑。
「我說啟文跟你段伯伯伯母都會來,她自個兒就不去了,到底以前常去你們家玩,還記得以前的情誼。」
「這我信,青棠一向懂事乖巧。」
「……」
沒有人跟她說,甚至連段家都未曾兩過,兩家什麼時候又重新開始合作,或者從一開始,那件微不足道的事就沒有掀起任何波瀾。
沈青棠自嘲地笑了下。
不說,是因為沒必要,她一慣會逆來順受。
她照例像往常一樣,面上平靜,看起來真如沈母那句「大度一些」般,不僅大度,甚至像將那件事都遺忘得乾乾淨淨。
吃過飯,段啟文邀請沈青棠出去走走。
在兩家長輩目光注視下,她拿著紙巾摁了摁嘴角說好,起身,拿過外套穿上。
段啟文走在前面,步調緩慢,腳步一轉,走向角落的位置,哪裡早已經種上常青灌木,冬天是有些灰敗的綠,修剪的乾淨整齊。
他停下來,抬頭往上看,嘴角往下扯了扯,「那隻狗是不是死在這的?」
「才幾個月大,那么小一個,腦袋跟拳頭大似的,對誰都搖頭晃腦的。
「可惜了。」
段啟文閉眼,搖頭。
沈青棠依舊沒什麼表情,看著他,再沒有其他反應。
段啟文輕嘖一聲。
真的很好看。
是兩年後再見,依然會心癢的好看。
上次只是在許今野照片模糊一瞥,這次是人在眼前,真真切切的看清楚了。
不同於高中時的清淡,眉眼要長開一些,五官更精緻,挑剔不出任何缺點。
也不是沒有缺點,這時候裝雲淡風輕,讓他不是那麼爽。
段啟文拿出煙點上,狠吸一口後,惡意地朝她吹過煙霧,「那隻狗叫什麼,你當時哭那麼傷心,好可憐,害我都想要給你買只一模一樣的了。」
「你說你對一隻狗都那麼好,怎麼偏偏對我這麼狠,嗯?」
沈青棠呼吸著嗆人的煙味,手指微動,只是依舊冷著臉,問:「你就想說這些?」
「敘敘舊,總要從以前一些事說起。」段啟文促狹的笑了笑,下一刻神色又端正幾分,問:「你跟許今野怎麼認識的?」
一個本該毫不相關的名字,忽然被重重提起。
沈青棠抬眼,眼底少不了驚詫,心底又很警惕,她掀唇,「同校而已,談不上認識。」
「不是吧。」
段啟文點掉一小截菸灰,皺了下眉,「難不成他都沒向你提起過。」
「提起什麼?」她問。
抽了半根的煙被咬在嘴邊,段啟文將衣擺從下往上拉,露出腰來,在左側的位置,布著手掌攤開大小的看起來有些時間的淤青,中心部分成了可怖的暗黑色。
他咬著眼,聲音有些含糊,「不止這,手臂上,背上都有,都是托許今野的福。」
「我總要好好謝謝他。」
沈青棠忽然想起那天晚上,陳塘撥來的那通電話,告訴她,再不來許今野就要將人打死了。
打的是誰,她沒問,許今野從來沒提起過。
段啟文將衣服放下來,拿掉煙,舔舐了下唇,「說起來挺有意思的,他這麼護著自己的未來嫂子,他哥知道了怎麼想?」
唇邊是晦暗莫名的笑。
「……」
段啟文還說了些什麼,沈青棠一概沒聽清楚,腦子裡一直在想,那天晚上許今野動手,是因為她。
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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