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今野清楚,他們之間,始終隔著雙方父母。
他將車啟動,大方向燈駛入主路後,不緊不慢道:「我準備見見你媽媽。」
「嗯?」
沈青棠有些懵,反應片刻,下意識道:「我來處理就好。」
「以後娶她女兒的是我,怎麼說,她都是我岳母,早晚都會見。」許今野頓了下,「我說過,你只管回來,其他的事我來處理。」
見沈母一面並不容易,兩家並無關係,連表面客套都沒有,再加上兩年前的事,直接讓人遞話來:當年沒送他進監獄完全是看在沈家的面上,如果他還在打沈青棠主意,也別怪她舊事重提。
後來見面是在青台寺。
燒香拜佛是沈母近兩年開始的,她像普通香客,徒步登山,洗淨手後點香,雙手橫拿,上下晃動熄滅掉火焰,虔誠地高舉齊眉,爾後放進香爐,她其實不信佛,但這樣使她心裡平靜許多,一二來去,便成習慣。
轉身時,看見寺廟外的身影,剛平靜的情緒開始起伏,她克制地扯唇,像是沒見到,徑直越過他。
「宋阿姨。」
沈母腳步稍頓,胸中有隱而未發的怒氣:「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你還敢來,是料定我不會報警?我知道你這兩年風生水起,頗有些成績,你父親重視你,但我們沈家也不是任人欺負的。」
「你做了那種事,還敢明目張胆的出現,是料定我們拿你沒辦法?」
「我沒這麼想,只是想跟您單獨聊聊。」
回應的聲音心平氣和,沈母回頭,兩年沒見,要比印象里成熟不少,沒有少年躁動浮氣,應當經過沉澱,不再是逞凶斗惡的年輕人,她垂下眼皮:「聊什麼?」
青台寺香客眾多,虔誠拜佛,來來往往並不適合,沈母對這片熟悉,繞到後院僻靜處。
舊事重提,沈母的心怎麼也無法平靜,礙於青燈佛寺下,她極力克制,但再怎麼克制,也在提到沈青棠時裝不下去,她目光怨毒看著他,「你認為我會讓一個無恥暴徒娶走我女兒?」
對著許今野她怎麼能不怨,如果不是他,她女兒不會變,她們母女也不至於生分成這樣,她精細養了二十年的女兒,她當做小公主一樣的女兒。
「我當時真該親手送你進去!今天別說是你來,就是你父母跪在我面前,我也不會鬆口半個字!」
這局面許今野料想過,甚至要更失控,臉上會挨上一巴掌,但沈母沒有,即便她恨到撕碎他,也因為沈太太的身份很好克制。將當年的事實和盤托出也是計劃之中,這是死結,解不開也要解。
空氣里片刻靜默,隨即是響亮的耳光聲。
沈母抬手一巴掌甩過來時,整個人還是懵的,打完後手開始抖,然後是全身,她彎著身,雙目猩紅,臉色慘白一片,發瘋地想,她的女兒,她的女兒到最後要用這種方式擺脫她?
「瘋了!」
「你們是瘋了!」
許今野伸舌抵了抵被打的左邊臉,大概十足十的力氣,迅速滾燙燥熱起來,他從小到大挨過的打不少,老爺子的,許父的,動怒起來都是直接掄棍子,這是第一次被人甩耳光。
「不可能,我恨不得將全世界最好的都給她,我把所有的心血都傾注在她身上!我……我寧願去死,也要保護的女兒……」沈母聲音徒然弱下去,像是遇冷後衰竭的枯樹葉,「到最後,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想很多,想沈青棠剛生下來時她整日都不能安睡,頻繁起床,擔心會餓會哭會鬧,即便月嫂經驗豐富她也沒辦法放心,想到沈青棠蹣跚學步牙牙學語,第一次去學校,哭的小孩很多,她沒哭,奶聲奶氣叮囑一定要來接自己,想到她拔筍般長大長高,出落的越來越漂亮,越來越優秀……想到後來,母女兩人在房間對峙,像獸場上的角斗,誰也不願意服輸。
……
眼淚從眼眶溢出來,沈母才驚覺,她抬手摸到一片涼意,迷茫抬頭,許今野遞過紙巾。
許今野:「主意是我出的,事也是我做的,這麼做也不只是擺脫您,出國的事她考慮很久。那時候,她自己想做的事不多,這算一件。她沒怨過,她想出去,跟是您女兒並不衝突。是您女兒之前,她更是單獨個體。」
「……」
沈母擦拭掉眼邊的淚漬,半晌開口:「那你呢,你又能給她什麼?現在喜歡,未必以後喜歡。」
「的確」
「坦白講,我也不無法保證她會一直喜歡我,只能趁她現在足夠喜歡我,將人騙到手。」
沈母怪異瞥他一眼。
「我會給我的全部,資產轉移,婚前協議,一個也不會少。」
遇見沈青棠之前,他沒有信仰,遇見她之後,他成為信徒,甘願獻上一切,包括性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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