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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返京之前,她便已呈上奏章,向皇帝述明情況。

裴淮義眼觀鼻鼻觀心,知曉她是極滿意的,此刻自不必提起這些。

「方才聽聞月姑姑說起琴師,貌似不是樂官?」裴淮義接過清茶。

皇帝笑著示意她朝簾後看:「琴館的新琴師,還是從江南而來。」

她布在京城的眼線這些時日傳來消息,說是京城不少琴館私販禁藥,原還想空下來親自去瞧一瞧。

裴淮義眸光短暫地停留在珠簾上。

琴師隔得很遠,被雨絲沾濕的幕籬放在一旁,此刻面上還罩著一層絲帛,只露出一雙烏沉的眼眸,叫人瞧不清容貌。

「聽聞他短短几月名聲大噪。」裴淮義道。

皇帝笑問她:「那愛卿覺得如何?」

她亦好琴音,不過因著當今聖上愛琴,京城泛然琴技出眾的公子,聽得多了,口味也挑起來。

若是說叫她惦念的,想要再去聽一回的琴音,也唯有潁川曾遇到的公子。

小公子擅琴,在琴藝上的造詣頗深,竟是許多京城公子都比不得的。

她還從未見過那樣隨心所欲的男子,同京城公子們的端莊守禮不同,潁川的小公子像團熾熱的火,直直地撞進她的心口,耀眼又灼目,叫她記到了如今。

不遠處影影綽綽,清瘦的身影透過層層薄紗,一縷琴音打斷了裴淮義的思緒。

裴淮義放下溫度已然散去的茶盞:「陛下喜歡的,自然極好。」

只是這琴音,同潁川故人的相比,便算不上多好了。

看得出皇帝的興趣,她順勢問:「陛下既喜歡,何不授其樂官之職,如此一來,也便捷許多。」

皇帝搖頭:「朕倒是想過破格授他為樂官,可他倒不願意起來。」

拒絕皇帝的要求,多少有些不識好歹了。

裴淮義微詫:「為何?」

「他只道是朕抬愛,拿出各種託詞來搪塞。」

「朕見他堅決,便沒有強求,」皇帝望著珠簾後的身影,道,「他是個啞郎,興許有什麼苦楚。」

裴淮義默了一息。

一個啞郎,能得皇帝的青睞,若是尋常男子,理應想盡辦法,攀上這棵大樹,而非像他這般拒絕皇帝。

入宮,這於普通男子而言,當是極好的機會。

她不會覺得對方真是什麼可憐的男子。

能在短短數月名揚京城的人,會是什麼簡單的角色嗎?

江南的男子大都溫和內斂,而眼前這位公子,怕是有意要短時間讓自己聲名鵲起。

但樹大好招風,他一個無根無萍的男子,如此招搖,於他而言又有什麼好處,沒有招架的能力,只會讓自己身陷囹圄。

她一時間也不能猜到,新琴師究竟是哪個黨羽的人。

但她能想到的,皇帝必然也想到了。

否則她不會放心的用一個不知全貌,身份不明的男子。

皇帝肯讓人進宮,便足以說明,琴師暫時是沒有威脅的。

「啞郎,那的確可惜了。」裴淮義支著下頜。

自她離開潁川,便派手下人搜尋那位故人的消息。

可活生生的一個人,竟真的憑空消失了。

仿佛下潁川的三個月只是一場夢。

自那時起,每每碰見身形與他相似,亦或是琴技能與他一較高下的公子,裴淮義都會留心,看看對方究竟是不是故人。

這是頭一次,裴淮義查不出她要的人來。

琴音接近尾聲,裴淮義嫻熟地哄小皇女時,簾內琴音隱隱顫了一下。

她微微蹙眉,抬眼,透過珠簾,便見方才那位琴師呆坐了一會,隨後起身,匆忙戴好了幕籬。

在幕籬的遮掩下,裴淮義隱隱看見琴師低垂著眼睛,他朝著上首的皇帝行了禮,慢慢打著手語,應當在解釋什麼。

月姑姑從旁道:「琴師說,今日的曲已彈完,陛下抬愛,時間不早了,若陛下無事,他便要出宮了。」

在得到皇帝肯定的答覆後,琴師似有些急匆匆地離開,仿佛身後有狼在攆他。

殿前如此,的確有些失態。

裴淮義也起身拜別皇帝,在琴師邁下長階時喚住他:「且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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