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湛越想越不自在,越想越生氣。
宋婉歪著頭看他,「真不喜歡我?」
沈湛平靜道:「不喜歡。」
宋婉看著他強作冷靜的模樣,心中湧出愈發壓不住的好奇和不甘。
她想看他漠然的面具被打破。
想讓他像方才在宴席上那樣失控。
想看他這樣對什麼事都不感興趣,整日虛活在雲端上的人,跌落凡塵里是什麼樣。
她若是做不到也就罷了。
偏偏他讓她看到了他的鬆動。
不知不覺,方才還圓滿的月亮被烏雲覆蓋,夜空飄起絲絲細雨。
宋婉脫下身上沈湛的大氅,踮起腳,雙臂繞過他後頸,如同擁抱的姿勢,為他系上大氅,手指輕柔划過他的脖頸,帶來難以忽視的顫慄。
她瞥了眼他被淋濕的衣袂,微笑道:「下雨了,世子可別著涼。」
而後對他垂首行禮,「天色晚了,妾先回去了。」
她臉上掛著笑容,神色卻比月色還冷,那雙琉璃似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緒,不動聲色的恢復到先前的距離,說完毫不留戀轉身就走。
宋婉身上那件碧綠色舞姬的裙子,在這愈發寒涼的秋夜裡根本沒有禦寒的能力。
露出的肌膚微微泛著紅,明明很冷,卻倔強地挺直了腰背,快步走進暗夜裡,就要走出沈湛的視線範圍……
「過來。」沈湛腳步動了動,卻又像被禁錮住似的,壓抑地喚道,「宋婉。」
她並未聽清他後面的那兩個字,只身形一頓,腳步未停。
沈湛在這一刻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惶然。
她方才笑吟吟地問他是不是喜歡她,可她眼底的光亮、紅撲撲的面頰,分明是在說她喜歡他。
他強撐著冷靜拒絕了她,她就毫不留戀地走了,好像方才的含情都是他的錯覺……
沈湛在這一刻明白了「若即若離」這個詞。
第17章 然而身體比他要誠實,沈湛似乎完全來不及制止自己,已快步上前粗暴……
然而身體比他要誠實,沈湛似乎完全來不及制止自己,已快步上前粗暴地將她拉回了懷中。
他的心像落回了腔子裡。
一切都安靜了。
宋婉重新陷入沈湛的懷抱中,心中想的是,他真是瘦,又抱得她那麼緊,身上的骨頭硌得她生疼。
二人離得很近,他垂眸看她,薄薄的眼皮上塗了金箔胭脂,流轉間百媚橫生,抬眸看著他,眼神幽怨又懵懂,有種令人動欲的純淨。
他的目光又落在她塗了唇脂的紅唇上,是妖嬈的朱赤色,仿唐勾勒花瓣兒狀的很厚一層,讓本就豐滿的唇瓣看起來含苞欲放……
沈湛的心愈發鼓譟,他下意識緩緩低頭湊上去,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就是想做點什麼。
宋婉卻絲毫沒有察覺似的,不動聲色地側過臉埋首在他胸口,扁起嘴,可憐兮兮道:「珩瀾,我好冷呀……」
纖瘦一團,縮在他懷裡,手指還在他腰間輕輕摩挲。
沈湛深吸口氣,心像是跌進溫熱的潮水裡,涌動著從未有過的悸動。
他的神思還在她方才的冷淡若即若離中並未抽離,此刻她又這般溫香軟玉模樣,沈湛無可奈何地將大氅緊了緊,儘量裹緊她,「我們回去。」
宋婉的鼻息間是他清冷的藥香,平靜道:「咱倆就一個大氅,你凍著怎麼辦?世子可比我金貴。我跑得快,快步跑回去吧,不礙事的。」
沈湛聞言,將她的纖腰一緊,「不許。」
待二人回到琉光院,宋婉才發現他們身後原來遠遠跟了一群小廝和婢女,那些婢女手中還捧著遮了避雨布的銀盤,露出的一角分明是狐裘錦袍……
沈湛不發話,他們便不敢近身來!
宋婉頗為無語地看著咳咳咳嗽的沈湛。
他仍是那副面無表情死氣沉沉的樣子,耳根卻微微發紅。
宋婉給他上完藥後沒有回酌香館,而是在外間的小榻上和衣而眠,到了半夜,沈湛發起了高熱,咳嗽壓都壓不住。
居室內點了燈,銀絲碳燒著,溫暖如春,甚至有些悶熱。
墨大夫施了針,收回藥包,將沈湛額頭的虛汗抹去,「世子本就體弱,稍一著涼就會纏綿病榻數月之久。」
宋婉知道沈湛身體不好,但沒想到只是從那小徑走回琉光院,短短一段路淋了點小雨就病成這樣。
他蒼白的面頰泛著病態的潮紅,咳嗽地不住地顫抖著,本就單薄嶙峋的肩背不受控制地聳起。
「我只是和世子共用一件大氅,這,怎會這樣……」宋婉輕聲道。<="<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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