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兒年紀雖小,做事情卻利落,連忙張羅起來。
出了惜春園,宋婉坐在馬車裡,掀開車簾靜靜看著外面。
馬車行了好一陣兒,那烏瓦白牆才漸漸遠去,這一大片竟都是惜春園的地界。
而不遠處的麓山,雲霧繚繞。
馬車行過街市,拱橋,河流從橋下蜿蜒而過,河上是絡繹不絕的船隻,再往前走便是碼頭,碼頭上腳夫往來匆忙,臨河的鋪子琳琅滿目,賣什麼的都有,不遠處的巨大石舫巍然挺立。
元兒到底年輕,看得目不轉睛有滋有味兒的。
宋婉蒼白著臉,眼眸中閃過一絲鋒利,袖中的手收緊了。
「可有成衣鋪?聽聞雲州絲綢極為出名,我想去看看。」宋婉笑的溫文。
元兒回過頭說:「有的有的,就在前面!」
到了成衣鋪,琳琅滿目的各種錦緞如花團般絢麗奪目,宋婉一會兒摸摸這個,一會兒比比那個,掌柜的殷勤的很,一直點頭哈腰地陪著,可她選了半晌也沒選出喜歡的。
「元兒,我還有些東西要買,那邊的鋪子還要排隊,要不你先去幫我買回來?我在這邊量尺寸還得耽誤些時間,過一會兒到了飯點,別耽擱陪世子用飯。」宋婉語氣輕柔,全然聽不出引導的意思,「來,這是我寫的單據,幫我買齊。」
元兒看了眼外面樹蔭下的馬車和四個侍衛,略一思量,點了點頭道:「好,那姑娘若有事就跟外面那幾個說。」
宋婉頷首便當應下了。
待元兒走後,宋婉臉上溫文的笑一點點的涼了下去。
那掌柜的正滿臉堆著笑介紹店裡的時興綢緞,剛一回頭,就見前一刻還笑盈盈的貴人正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外頭日光煌煌,那貴人的目光沉沉,刺的人透心涼。
*
刺史府。
廳堂內四個角的燭火燃著,幽暗的室內只有兩個人。
「那個宋姑娘……」陸洵從太師椅上站起來,來回踱步,「竟不是你的內應?」
周決遲疑片刻,長話短說道:「宋姑娘與我們公子頗有淵源,那次在惜春園,屬下打探到宋姑娘乃世子沈湛的寵婢,那沈湛性子怪異疑心極重,屬下便以公子的名頭約宋姑娘後山相見。」
「沒想到那沈湛就跟了過來,只可惜就差一步……」
陸洵道:「你糊塗!我們若要取那沈湛性命,何必費此周折?麓山裡的東西才是大頭!晉王殿下吩咐的事你膽敢違背!?」
「我們公子就是死在那沈湛手裡!過去屬下沒有實職,為公子報仇也心有餘而力不足,不敢輕舉妄動,但如今,屬下看著那沈湛就在面前,怎能……」周決雙目赤紅,咬牙切齒道,「我必取他性命為公子報仇!」
陸洵在官場上混跡多年,早就練就了一套圓滑的說話方式,可現在才發覺說話中庸模稜兩可,對於周決這種愚忠的忠僕來說根本就是對牛彈琴!
周決在不久前自薦來當他的幕僚,便是打探出了他是晉王殿下的人。
還以為是個人才,沒成想是含著為前主子報仇的私心。
陸洵定了定神,聲音里隱隱帶了威壓,「事情過去快一年了,我知你要為你原主子伸冤,可也得審時度勢,沈湛若是私造鐵器,就是意圖謀反的重罪,你怎可只顧自己的仇怨,罔顧聖上和天下人的安危?」
「周決,你不是武夫,也是讀過書的人,讀書是為了什麼?沈湛定不是一人謀此事,與之牽扯的人呢?就此放過?逞一時痛快取沈湛性命和使他的狼子野心剖白於青天白日之下,孰輕孰重,你心裡要有個判斷。」
周決怎會聽不出陸洵言語裡粉飾太平的話術,但如今暗查沈湛的就只有晉王,好不容易揪住陸洵這條線,不能就這麼談崩了。
晉王若真是如陸洵所說那樣一心為了聖上,一心為天下太平,大可以參沈湛一本,讓陛下派遣官員來徹查麓山。
只怕晉王就是打著「天下太平」的幌子,實則要的是麓山裡的東西!
起初的怒意漸漸冷卻,如今是上了這條船,想割席都不行了,周決沉默片刻,躬身行禮,「屬下遵命。」
第44章 傍晚的時候,宋婉抱著鮮花回了惜春園,迤邐的晚霞燒紅了半邊……
傍晚的時候,宋婉抱著鮮花回了惜春園,迤邐的晚霞燒紅了半邊天,映得她人面桃花般相映紅。
惜春園裡面氣派,門頭卻不大,沈湛端坐於花莖旁的石凳上,見到宋婉進來,陰鬱蒼白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花好看麼?」宋婉抱著懷中的花左右晃晃,「攤子上買的,價錢便宜,花枝雖然沒有修剪,卻勝在有幾分野趣,是不是?」
沈湛的目光從暮色里熠熠生輝的少女身上移開,看著她懷中的花束。
現下是春日,惜春園裡百花盛開,多得是修剪精巧的罕見品類,奼紫嫣紅一片。
若以他的審美來看,花束搭配應講究主花客枝,繁盛卻灼而不艷,每一枝更應修剪得當,錯落有致,疏淡孤高,方能彰顯出主人的風骨來。
而宋婉懷中的那一捧,按理來說就是野花,連毛刺都沒有修,未經雕琢左一簇右一簇的亂長,沒什麼章法可言。跟惜春園中從大昭各地移栽來的一草一木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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