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忽然被鐘聲打破。
鳴鐘擊鼓。
差役挨家挨戶的敲門由遠至近,皇帝崩逝了。
宋婉一手扶著桌案,眼波微漾,眉目間喜怒難辨。
沈湛……
這是完全不掩飾蓬勃的野心了,還是已經無需掩飾?皇帝崩逝,他……終是要稱帝了麼!?
他若稱帝,以現在這形勢,沈行和晉王的日子必然不會好過。
宋婉腦海中思緒萬千,並未注意到直欞窗外窺探許久的視線。
「宋姑娘回來了。」又尖又厲的嗓音劃破了寂靜,太監手持拂塵,語氣還算溫和,「咱家在這等姑娘許久了。」
宋婉極快地平復了心緒,走上前幾步堵住門,想將翻亂情景的擋住。
她睫羽微顫,一張瑩白的臉是恰到好處的驚懼,覷著他的神色哽咽道:「是李督主麼?我和沈濯不知道遭遇了誰的埋伏,好不容易才進城來回到這裡,這是怎麼了,怎麼打起仗來了?!」
李舜並沒有回答她,而是居高臨下看了她許久,久到宋婉都覺得自己有些裝不下去了,心裡暗罵這閹黨真是會搓磨人,也不知是不是走過刀山火海十八層地獄歷練過,那撲面而來的壓迫感怎就那麼叫人難受?!
宋婉生怕自己心思暴露,便回身鎖上門,而後迎著他審視的目光,怯生生道:「世子他還好麼?煩請督主帶路,帶我去見世子,都快月余未見世子了,我、我很擔心他,也很想他,還是因為姚小姐的緣故,世子不便見我?」
她的臉頰微紅,聲音逐漸細弱下去,手指不安地絞著兩側的衣裙,一副侷促難安的模樣,任誰都一時無法分辨出是真心還是假意。
李舜終於開了口,「姑娘的福氣在後頭呢,跟咱家進宮吧。就是太子殿下,不,是陛下讓奴才在這裡等著姑娘。」
「陛下?」宋婉失聲道。
說完,她驚覺自己失態,便迅速垂下眼帘,不敢讓這陰陽怪氣的閹人窺探到自己心中所想。
「大行皇帝殯天了,現在稱呼一聲陛下為時是尚早,但特殊時期就有特殊的辦法不是,如今兵臨城下,朝堂之上需要個主心骨。」李舜神情平靜淡漠,邊往門外走邊說,「姑娘最是能揣摩聖心之人,入了宮,可要小心說話。」
說罷,他忽然停了下來,若有所思地回過頭來,唇角微微勾起,「第二次選擇的機會,不會總落在姑娘身上。」
宋婉假裝懵懂,什麼都沒說,跟著李舜進了宮。
李舜這樣的人什麼沒見過,她的那點偽裝和伎倆哪瞞得過他,卻不說破,只引著她往宮裡走。
馬車停在了貞順門,不遠處還能聽到兵器相接的冷硬回音聲,隆隆作響。
城外還在打。
而皇城裡卻還是井井有條花團錦簇的模樣。
宋婉在轎輦上抬眸看去,朱紅的宮牆高大,給人以極強的壓迫感,往來宮人都腳步匆匆,仿佛沒有看到她似的。
下了轎輦,通過長長的甬道,光線有些昏暗,朦朧中能看到甬道那一頭輝煌的燈火。
宋婉每一步走得都極為小心,暗自記著來時的路,仿佛這樣才能多一分安心和底氣。
出了甬道,眼前景象豁然開朗,紅黑相接的龍旗獵獵隨風,金漆青龍盤柱巨大通天,在一望無際的廣場上佇立著,莊嚴不可侵犯的天家氣息頃刻間溢滿乾坤。
而那柱子下,趴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子。
李舜路過那女子時並無停頓,反而用手捂住鼻子,嫌惡地瞪了一眼。
那女子身著艷麗的宮裝被染了鮮血反而更顯濃艷,仔細端詳,髒污的面容難掩驕矜之氣,感應到有人路過,她睜開眼睛,先是迷茫,而後驚恐地想往後退卻動彈不得,嘴裡邊嗚咽邊流著鮮血。
「姚……皇后娘娘,您是有福氣的,您看,陛下還未將您做成人彘,只廢了您的胳膊腿兒,就找回了宋姑娘。」李舜停下來,眉眼含著陰惻惻的笑,「往後啊,您就好好在鳳位上享福吧,有的是人伺候您。」
「這便是姚太傅的女兒?」宋婉邊走邊問,「為何會這樣?」
「姑娘是陛下心尖上的人。」李舜道,步履不停,「姑娘先去換身衣裳,陛下可看不得姑娘這身打扮。」
「哦……我這什麼打扮?」宋婉不明所以。
「姑娘這身,跟外頭的叛軍穿的服制一樣。」李舜道。
宋婉心驚肉跳地換了新的宮裝,淡綠色襯得她的皮膚愈發光潔白嫩,那繁複精美的刺繡紋路絲毫不顯厚重,即便是她纖細的身子也撐得起來,還多了幾分小女兒家的嬌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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