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其複雜的家庭關係,註定每一年的生日,是郁野最煩的日子。
去年他父母兩邊都沒去,自己一個人開車跑山里躲清淨,在農莊餵羊發呆。
但轉頭葉琳就拎了個蛋糕上門拜訪,問他,是不是她哪裡沒有做對,讓他傷心了,不然怎麼生日都不願意跟家人一起過。
郁野很不願意見到葉琳臉上,出現這般小心翼翼到近乎討好的表情,這會讓他想到還沒離婚之前,葉琳問郁長河這個月的生活費怎麼還沒到帳時的樣子。
時至今日,他依然不能完全做到課題分離,葉琳的委曲求全,會無限激發他的自厭心理,他總會想,如果離婚的時候沒有他,葉琳是不是能多一些選擇;或者,倘若他更有能力一些,葉琳是不是就能過得更自由一些。
那天葉琳給他煮了一碗麵,看他吃完,又幫他切了蛋糕,和他一人吃了一塊。
臨走時,又跟他道了歉,即便她什麼也沒做錯。
蛋糕以多了兩塊缺口的樣子,剩在了那裡。
「……應該回家過吧。」郁野淡淡地說。
葉琳高興道:「那太好了。你叔叔還怕你今年又不回來呢。」
郁野沒作什麼反應。
「那去你爸那邊嗎?」
「看他們准沒準備。」
葉琳默了一剎:「要是邀請你了,那也是應該去的。」
「嗯。」
阿加莎過來繞著他褲腿打轉,輕吠一聲,往餐廳走兩步,又回頭來看他。
郁野跟過去,發現是水碗打翻了。
「媽我先不說了,我給阿加莎盛碗水。」
「好。那你早點休息。」
郁野把碗拾起來,去廚房裡洗乾淨,重新從淨水龍頭裡倒了一碗,放回到客廳,又拿拖把將地板拖乾淨。
做這些的時候,整晚的好心情,已然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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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程桑榆給王書珍和唐孝榮打了一通電話,不帶任何情緒地將唐錄生昨晚所做的事情陳述一遍。
王書珍慣常要給唐錄生開脫,這回也沒作聲,因為實在太過離譜。
最後唐孝榮道了歉,說會跟唐錄生聊一聊。
「斯言說,以後都不想跟她爸單獨出去玩了。我想她這次確實受到了很嚴重的心理傷害,需要一些時間緩衝,我們大人最好尊重她的想法,不要勉強她,這件事我想請你們體諒。」
唐孝榮:「當然,當然。」
那之後,唐錄生消停了一段時間,斯言有時候周六不想去爺爺奶奶,唐孝榮和王書珍也不好說什麼,只能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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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沒兩天,郁長河也給郁野打來電話,請他生日那天去吃飯。
郁野兩邊做了通知:中午去母親那兒,晚上去父親那兒。
這樣一碗水端平,誰都不會有意見。
生日越臨近,郁野心情越差。
生日頭一天下了課,卓景陽送上同孔新語一起湊份兒給他準備的禮物,說句「生日快樂」便兩步退遠。
郁野瞥他:「怕我吃人?」
卓景陽:「您樣子看起來是挺像的。」
隔天上午下了課,郁野去了葉琳那兒。
論準備的隆重程度,與盧梓宸的生日沒有兩樣,甚至繼父盧家棟還親自下廚,燒了一道最拿手的紅燒帶魚。
盧家棟開了瓶珍藏的霞多麗,一套漂亮的生日賀辭,郁野過耳沒過腦。
至此氛圍雖略顯客套,倒也沒那麼差,直到兩杯酒過後,盧家棟陡然話鋒一轉,笑問:「小野,你寒假要去實習嗎?」
「暫時沒有這個計劃。」
盧家棟笑說:「我聽你媽說,你暑假的時候,給小學生做過家教是嗎?」
郁野筷子稍頓,抬眼看向盧家棟。他已經料到了他接下去要說什麼。
果真——
「梓宸他這個學習成績,你媽每天都在犯愁,他總說學校里老師教太快了,聽不懂,我倆自己輔導吧,又實在搞不懂他聽不懂的原因究竟在哪兒……」
「我寒假已經定了還要給人做家教。」郁野平靜地打斷盧家棟,「不好意思叔叔。」
「這樣啊……」盧家棟笑了笑,轉而又說,「那小野你跟那家定的是上午還是下午?叔叔不是沒考慮過其他人,但畢竟小野你是梓宸的哥哥,還有什麼比自己親人更值得信賴,你說是吧?你放心,叔叔肯定不讓你白教,課時費明算帳……」
葉琳搭腔了:「一家人還說這麼客氣的話。以後小野要是出國,這學費生活費的,難道還要明算帳。」
郁野奇異地發現發現自己竟不覺得憤怒,大約事情一再發生,憤怒與失望的閾值,也在不斷變高。
那個給他煮壽麵還是會按照他小時候的習慣,臥兩個蛋的媽媽是她;
不經過商量,就把他的利益讓渡出去的盧梓宸的媽媽,也是她。
他過去痛苦的根源,是執著於把這兩者分開,希望她能夠更純粹一些,這樣他愛或者不愛,也能更純粹一些。<="<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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