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知盈朝他投去憐憫的眼神。
傍晚,指出卞燁功課的幾處錯處後,卞持盈便讓他走了。
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她甚覺有趣。
「殿下。」青四悄無聲息出現在她身後。
卞持盈斂了笑,側目看著園子裡的花草樹木:「查得怎麼樣?」
青四:「那晚有人潛入國公府,故意引開暗衛,再放擅口技者入府來。」
「擅口技者已毒發身亡,線索斷了。」
天邊餘霞成綺,美不勝收。
卞持盈冷靜地想,除了晏端、宗太后、榮嶼青,她想不出更好的人選來。
他們的目的,是想要她們母女離心?
僅此而已?
在國公府待了半月,經太醫令診治,崔珞珠的病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卞持盈叮囑幾句,便帶著人回宮了。
明日十五,群臣入朝。
卞持盈回宮休整一番後,忽覺疲乏得厲害,便細細盥洗後,上榻歇下了。
柳外輕雷池上雨,雨聲滴碎荷聲。小樓西角斷虹明。
天色漸明,群臣絡繹不絕走向金鑾殿,或三五人寒暄相伴,或一人安靜前行。
昨夜雷雨聲交雜作響,卞持盈並沒有睡好。早起她還想飲一盞濃茶,但遲月將她勸下了。
此刻,濃烈的睏倦一波波湧來,眼皮重得厲害,卞持盈有些後悔沒有飲下那一盞濃茶。
「陛下、殿下。」刑部尚書霍宸秋跨列出班,於御前跪下,聲音擲地有聲:「前有戶部侍郎黎慈,玩忽職守,瀆職嚴重,致使賦稅登記混亂、官員俸祿發放有誤,其在其位卻不謀其政,實在是我朝之一大不幸事!前戶部侍郎黎慈已於流放惠州途中,特此敬稟。」
一道驚雷劈下,卞持盈霎時靈台清明。
她用力握著龍椅扶手,骨節發白,竭力平靜問:「罪證案卷何在?」
御史大夫出班跪於霍宸秋身旁,低頭呈上奏本。
待奏本到手,卞持盈細數翻看,一字一句都不放過,直到最後一個字落入她眼中,她才繃著臉合上奏本。
心中仿佛有一團烈焰在四處撞擊,撞得她五臟六腑生疼。
奏本記載了黎慈的樁樁罪行,詳盡無誤,人證物證具有,包括黎慈因玩忽職守導致國庫損失的數額也十分精確。
黎慈不可能會犯這樣的錯。
那會是誰陷害他?
黎慈的罪案卷本太完美,完美到卞持盈不能多說一個字,而且人已經在流放的路上,她不能斡旋。
她能做的,只能暗中打點,讓黎慈好過一些。
下朝後,她留在金鑾殿,翻看她這半月錯過的無數奏摺,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黎慈定罪在半月前,也就是初一那日,那日卞持盈已經回國公府有兩日了。
因黎慈明面上不是自己的人,所以他出事,沒有任何人告知她。
就如……
就如前前戶部侍郎周佺一樣。
前前戶部侍郎周佺看似中立,實則是晏端的人。
前戶部侍郎黎慈看似也是中立,實則是皇后的人。
兩任戶部侍郎,落任下馬都如出一轍。
不同的是,周佺是真的罪該萬死。但黎慈不是。
卞持盈丟開奏摺,闔目作疲倦狀。
晏端一臉心疼地看著她,伸手覆上她手背:「方回宮,你歇一歇,皎皎。」
卞持盈搖搖頭,她抽回手:「方回宮,便是這樣一樁事狠狠砸來,教我如何能歇得下?」
「有時朕也怪你。」晏端嘆口氣:「怪你這般盡職盡責,怪你這般不辭辛苦,卻累倒了自己。」
皇后淡淡一笑,蒼白的唇牽了牽:「身為一國之後,必當責無旁貸。」
晏端看了她兩眼,忽地眼眸一眯:「如今戶部侍郎之位空缺,你以為,該推何人上位?」
「戶部侍郎一職頻頻生事。」卞持盈垂眸看著他擱在案上的手:「不如先空一空,讓戶部尚書多費點心,待你我再多看看,看看有沒有更適宜的人選。」
晏端頷首:「那便依你。」
他眼珠一轉,看著她,又問道:「當初周佺鋃鐺入獄,你推薦黎慈任戶部侍郎,可是有什麼緣故?朕還當你們是舊交。」
卞持盈清淺的眸珠動了動:「當初周佺突然落獄,我幾番向陛下舉薦人才,最後敲定了黎慈任戶部侍郎,對於此事,當時陛下也沒有異議,擢升文書也是陛下讓人擬的,為何如今又來問我?黎慈玩忽職守一案我並不了解,但他任戶部侍郎以來,功績幾樁,勤勤懇懇,眾人有目共睹,這就是我舉薦他為戶部侍郎一職的緣由,至於舊交,實屬無稽之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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