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郁,屋子裡僅燃著一盞微弱的燭火,照見方寸之間,隱約照見床幔里的起起伏伏。
「唔……」卞持盈渾身熱汗,頰邊黏著被汗打濕的鬢髮,她面色潮紅,目光迷離。
頭頂的床帳一晃一晃,垂下的流蘇也跟著晃。
腰肢酸軟得厲害,卞持盈攀著人閉上眼,嘴裡溢出破碎的聲調:「好……好了……別來了……」
容拂低頭,眼尾勾著愛意,親了親她唇瓣,捨不得離去,又輾轉輕輕啃咬,他聲音嘶啞:「好,快了。」
沐浴後,卞持盈沒什麼睡意,她趴在窗邊看星星。
容拂給她披上衣袍,將人摟入懷中:「皎皎在想什麼?」
卞持盈依偎在他懷中,懶洋洋開口:「想聽你彈琴。」
情事後,她的聲調有些慵懶沙啞,聽得人耳朵酥酥的。
容拂笑著低頭,在她頸側落下一吻,從他的角度看去,可以看見兩團白膩上布滿紅痕。
他眸色一深,將人摟得更緊:「皎皎,不如我們賃一個院子吧,養一些花花草草,再養兩隻貓狗,撫琴作畫什麼的,也方便。」
卞持盈一聽,覺著也挺不錯的,她「嗯」了一聲,依偎在容拂懷裡,看著窗外沉沉夜色,思緒萬千。
容拂看著她這副模樣,忽然喉頭有些發緊,猶豫許久,久到卞持盈差點睡著了。
她睡意朦朧時,聽見他在耳邊輕聲問:「陛下……要去惠州看看嗎?」
卞持盈霎時靈台清明,睡意全無。
風順著窗戶縫擠進屋來,有些涼。
容拂垂眸,替她攏緊了身上的袍子。
卞持盈看著腰間橫著的手臂,一時出了神。
她和容拂也有許多年了,他陪了她許久。如他那年所言,他的確恪守本分、安分守己,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要的沒要,只是就這樣陪著她,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容拂在這世上已經沒有親人了,他沒有名利心,唯一的心愿便是尋一處清靜之地,每日撫撫琴,種種花,優哉游哉地度過剩下的日子。
在一起這麼久,他從未向卞持盈索取什麼,不管是名分、榮華富貴,還是孩子,亦或是其他的,他都沒有開口。
他不是柔順卑微,而是沉默的、溫柔的伴侶。
但是這不代表,他沒有情意。
他寡言清冷,但是情到濃處時,滿腔情意溢出,恨不能將卞持盈整個包裹吞噬。
他說他對自己一見傾心,卞持盈想了想,應當是那年殿試,由她欽點當年的三甲鼎時。
歷來得探花者,必然容貌出眾,於是卞持盈一眼就看見了進士中的容拂,彼時他著一身梅染素衫,清冷卓絕。
據容拂所說,她那時穩坐高台,他斗膽往上一看,便望入她那雙清透似琥珀的眸珠,然後再無法自拔。
再後來,他毅然決然辭官,不顧眾人議論紛紛,投身她華服之下,甘願伺候她一生。
卞持盈想到這裡,不由哂笑:「去惠州,你當真心無芥蒂?」
有情便會醋,他不可能無動於衷。
容拂低頭蹭了蹭她發頂:「我不是聖人,對傾慕之人必然是全心全意。和其他男子一樣,我也只想我的伴侶眼中只有我一人,但是陛下,我不想你有遺憾,況且我知道,即便是到了惠州,你什麼也不會做,既是如此,又有何不可呢?」
「嗯,說得有理有據,很難讓人不動心。」卞持盈聲音帶笑。
容拂:「那依陛下之言,何時啟程去惠州?」
卞持盈一愣,旋即低低一笑:「我說的動心,不是指去惠州一事,而是指你。」
容拂呆住。
這還是卞持盈第一次說這樣的話,簡單的情話,卻很輕易地觸動了容拂的心。
即便他知道,上位者的情意太稀有,或許只有一丁點,但即便是一丁點,也足以令他欣喜若狂。
他低下頭,大膽朝衣衫內伸去手掌,然後,他親眼看見白膩變換形狀,如一團白雲。
卞持盈眉眼染上春意,她咬住下唇,軟綿綿倒在他懷裡,氣息不穩:「……去榻上。」
……
卞持盈還是讓容拂去賃了一間小院,小院不大,卻被原主人愛惜得極好,前院兒是廚房、主廳,以及覃明善三人分別住的屋子,後院便是卞持盈二人的寢屋,以及書房和茶室。
如今滿園芬芳,花紅柳綠,鬱鬱蔥蔥,住在這裡,令人心曠神怡。
容拂在院子裡的樹下搭了一個鞦韆,還種了些花,養了一條狗,那狗十分機敏,也很愛與主人們親熱。
於是,一行人便在這院裡住下,不緊不慢地感受爐城的春夏。
清晨有陽光染遍小院,照在檐下的窗紗上,映得滿室金黃燦爛。午時時分,整間小院都沐浴在明媚灼熱的陽光下,小狗熱得趴在樹下陰涼處,溜圓憨厚的眼珠滴溜溜地轉著,遲月和覃明善坐在檐下話家常,她們手裡都拿著蒲扇,慢慢扇著風。
茶室里,卞持盈坐在琴前,調試琴弦,容拂站在她身後,攏著她的雙手,帶著她一起彈出悅耳的音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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