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用力點點頭,還想說什麼,旁邊卻傳來一聲:
「阿銘!」
她都還沒站起來,小孩已經撲騰進來人的懷裡:「娘!」
只見一個衣著樸素的婦人滿臉緊張地抱著他道:「你去哪裡了!」
男孩笑嘻嘻指著她,神色天真:「姐姐,救我,馬車,撞我!姐姐,受傷!」
稚童的話語經過加工拼湊成完整畫面,婦人這才知道自己挑菜中途發生了什麼驚險事情。
一看那流血的手腳,她後怕得眼中蓄淚,就要跪地連連道:「多謝姑娘、多謝姑娘出手相救小兒!」
「哎——」莫祈君趕緊拉住她,「小事而已,夫人別這樣」
這一扶,婦人的目光便被帶著從她身體,順勢轉向她的臉孔。
定點後,那雙瞳孔溘然一縮,感激就化為了震驚:「你是」
此二字一出,一顆心的跳動驟停。
周圍的各種人聲也好,車馬聲也罷,皆銷聲匿跡於耳畔。
她僵硬地抬起手一摸帽兜下的面容——
擋臉的衣料早就滑落。
第24章 重返險境(中)是官兵的聲音!……
莫祈君第一反應就是打暈面前的人,防止她大叫開溜。
未料手才抬起兩寸,便聽婦人壓低聲音道:「前頭剛去了一批巡邏的人,姑娘隨我來。」
她抱起男孩轉身就走。莫祈君雖然不知道她是好是壞,但可以肯定,對方應當暫時不準備暴露她。
否則應該當場叫人來抓捕她。
拉高衣領捂住臉蛋,她跟上婦人,於人煙中穿行,幾個拐彎走進了一條巷子。
巷子裡沒幾戶人家,深處是婦人的住所。
外圍沒有院落,清一色的小門小窗,裡頭大部分物件都有些年頭,舊又修補,舊又翻新,應是捨不得輕易換掉。
走進了屋子,婦人招呼孩子回房間玩去,自己則動身從桌下的抽屜里翻找出一瓶金瘡藥,遞給莫祈君。
「啊謝謝。」
手裡的東西攥了好一會兒,她人還有些發愣。
藥鋪與醫館皆沒去成,結果還是拿到了需要品,這是註定,還是因果?
熱騰騰的水出現在面前,莫祈君收好藥,接了水杯出聲謝過。
久違的熱水入喉,讓她好受不少,肩背放鬆,雙手交疊拿著杯子,對婦人的行徑產生了好奇:「夫人您應該認出我來了吧,為何沒抓我去報官?」
她直白地發問,「我看您家也不像是不差錢的,那可是足足一千兩銀子啊,您就沒有猶豫過?」
因為窮過苦過,莫祈君明白金錢對於普通人的誘惑有多大,大到即便有人情世故這麼一層關係擋著,也足矣撕破臉皮。
衣服打滿補丁的婦人當然是不富裕,可依然微笑著在她面前坐下。
那是一個質樸的,沒有雜質的笑容:「再多的錢,也沒有我的阿銘重要。」
「我夫君為了多賺些錢,在夜晚出海捕魚時候遇到了海難,距今已經死了整整五年。」
輕描淡寫的語氣訴說起不知是否釋懷的悲傷的故事。
「而我的阿銘,今天剛滿五周歲。」
莫祈君眼睫一顫。
「從那時起,我就告訴自己,沒有什麼比家人的性命更重要,倘若阿銘有半點差池,我也不可能獨活。」
說起自己的孩
子,婦人有著全天下最溫柔的目光,「姑娘,你奮不顧身救下阿銘,這對我來說是莫大的恩情,我又怎麼可能為了私慾將你交出去?」
這般誠摯的話語,讓莫祈君不禁羨慕起來,這便是母親的關懷麼?她那個未曾謀面的娘,如果在身邊,是否也會這樣對她?
不過這種幻想很快就被她自己打破了,畢竟一個真愛她的人,怎麼會捨得將她拋棄呢?
婦人的聲音也適時將她拉回小屋中。
「我看姑娘模樣,並不是窮凶極惡之徒,為何會動手殺害縣令?」
一時無言,她繼續補充道:「我並非責怪姑娘。」
「魏永在我們縣雖不是臭名昭著,但也幾乎數人不忿了,他的死,比起全縣的人共憤慨,更可能是大部分人都在暗地裡偷笑。」
和煦的目光帶著惋惜望向她:「我只是覺得姑娘這樣做,是在把自己往絕路上逼啊,那魏曦的手段我們都是見識過的,根本無法用狠辣來概括,你殺了他兄長,卻還要回到鎮上,這不是個明智之舉。」
「一切實非我本意。」莫祈君放下水杯,嘆了口氣,「殺魏永乃誤殺,而回來這裡,實不相瞞,正是為了購買些金瘡藥。」
隱藏去那些凌駕於常理之上的事實,她言簡意賅說清了事情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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