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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擁有一顆情感豐盈的,能夠自給自足的,充滿希望與愛的心。

從落下山崖到走出山林這段時間裡,她除了鬧脾氣的夜晚不愛說話,之後仍是有很多話要說的,他經常在睡夢中聽見她小小聲地和「山神」說話,她誠懇地請求那個看不見的神靈,給他們指一條明路。

要走的路雖然不多,也不像崖底那樣四通八達,但是她還是會害怕不小心走到錯誤的路上,事倍功半,他不信神明,但是聽著她的言論,竟然覺得有些傻得可愛。

她抱著黃狗,一邊蹭著它,一邊把這段時間以來的遭遇一件一件說給它聽,那神情認真而又靈動,火光與聲音一同起伏擺動,像羽毛一樣撓得心頭痒痒的。

悸動一剎徒生,腦中冒出山崖底下的那個夜晚,他回答不出的問題。

——那喜歡的人呢?

在她的哭聲中醒來的時候,他的心是有一點疼的,他不曉得也不想曉得為什麼,便放任那種疼痛過去了,她說她小時候餓得不行會吃蟲子,即便第一次見面他就猜到了她的過去充滿苦難,但聽到那樣風輕雲淡的口氣時,他的心還是有些說不出的堵。

他這樣一個曾經幸福過的人,和她那樣一個曾經便是艱難的人一同過著當下艱難的日子,這樣的對比實在有些強烈。

腳受傷之後,他也想過要不要和莫祈君說,當他出現這個念頭的時候,才發現,極少去依靠別人的他已經將她當作了最信任的第一位。

他對這個想法感到不解,感到恐慌,他不願相信,更不願承認,於是選擇了和內心截然不同得另一種做法。

她果然生氣,他當然知道為什麼,可他不會安慰人,他也不覺得自己有錯,身體是他自己的,他想如何便如何。

這個想法直到她離開他的視線後依然存在,他清楚的知道她不會放任傷者跑遠胡鬧,只是去摘果子了。

她一直是這樣,很好讀懂,連發脾氣都僅限於表面。

可當她拖著那頭死去的狼,一手臂血地出現在眼前之際,他的指尖開始發涼了。

她為什麼會遇到狼?剛才的情況危急嗎?她害怕嗎?別的地方還有受傷嗎?

他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是把她當做了一個常人去看待。

「林翊?林翊?」

細長而白皙的手忽然湊到面前揮了揮,她疑惑道:「想什麼呢,這麼入迷,叫你好幾遍都不應我。」

混沌雙眸被吸引了目光,順著那隻手過渡到她的臉上,話到嘴邊變成:「你臉上有狗毛。」

「啊?」莫祈君仍然抱著狗,抬手去摸了摸,沒摸到,反而讓臉上又沾了一些,「現在呢?還有嗎?」

他索性直接朝她靠近一些,指尖落在近距離的臉上,將粘上的狗毛一點一點摘下來。

——你呢,林翊,你有沒有很重要的人?有沒有很喜歡的人?

——你醒一醒好不好?我不想再擁有又失去家人了,我不想再孤身一個人了,林翊,你醒一醒好不好?

兩個不同時段的聲音交替在耳中響起,林疏昀分不清是她在說,還是他的腦中在自動重複。

射箭的那一天,他製作的速度比以往更麻利,是為了趕上她的比賽。

他清楚她練習花費的時間和經歷,也相信她不會辜負他的教學,雖沒來得及看到前面的過程,只看到最後幾箭,可那樣的自信奪目,神采奕奕,不難猜到前面的情形如何。

或許從彼時起,她在他的眼中就是閃著光亮的了。

中秋的那個晚上,她站出來為他擋酒,瘦弱的身軀攔在面前,他才發現她總是習慣性地往前站。

她說他是恩人,可他的目的不純,當真是她的恩人嗎?反而他的幾次危機都是因她而化解,隨處都是她努力奔走的痕跡,他們之間不能用簡單的施恩者與還恩者來定義關係。

他其實不懂男女之愛,少年時期性格使然,讀及書中所謂情到至深處,所謂孔雀東南飛,所謂牡丹花下死,也只會嗤之以鼻。。

爾後在一般人春心萌動,談情說愛的年歲,又恰逢變數,讓他一度覺得愛情不過是雲煙,沒有親情的血緣,也沒有友情的羈絆,只是純粹的一時興起,不會有什麼真正的長久。

直到莫祈君的闖入。

是她主動敲開了他的門,又非要留下的。

為什麼會因為她言語,她的笑容,甚至是她在身邊而倍感愉悅?

為什麼從來不愛解釋,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卻偏偏對她例外?

為什麼在她三番五次提及那個喜歡的人時,他會無端地有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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