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高一時候的某天。
那時她和程落楓因為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吵了一架,將近兩天的時間裡誰也沒理誰,早晨不一起上學,中午不一起吃飯,晚上也不一起回家。
隔天傍晚情況相同,一放學,程落楓便和另外兩個男生跑去了網吧。
遲然值日完從教室出來,天上正下著瓢潑大雨。
她是不怎麼細心,但多數時候,母親鄧淑靖都會往她書包里放傘,要不就會和程落楓撐一把傘,反正他包里總有這些東西。
偏偏那天,她常背的書包洗了,挎的是臨時找出來的單肩包,程落楓也早已經沒了蹤影。
她仰頭看一眼傾瀉的雨,鼓著雙腮呼一口氣,準備悶頭衝出去打輛車。
右腳剛踏到濕噠噠的地面,視線里冒出一雙被雨水浸濕的白色球鞋,鞋子邊沿還沾了不少泥土。
是程落楓。
這雙鞋還是去年他生日那天,她送的禮物。
其實在見他出現這一刻,她心裡本就所剩不多的怒氣就已經全部消散。
但總還是愛面子,怎麼也不願意鬆口,脫口就拋出一句:「我自己能回去。」
程落楓也不服軟,只把傘往她手邊遞,「我又沒說要送你回去。」
她不接,甚至還想不撐傘就往外跑。
最後還是程落楓先繃不住,伸手將她拉住,「行啦,雨這麼大呢,別賭氣了。」
他橫挪一步,往她身前站,弓著腰好聲好氣說:「我錯了,不應該不等你。我保證,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不等你了。」
遲然問:「真的?」
他點頭,咧開嘴笑,「百分之一萬保真。」
她也點頭,「好吧,那我就勉強和你撐同一把傘了。」
兩人就這麼肩並肩擠在同一把傘下,慢吞吞走在浸水的路面。
那天的程落楓也是這樣,從頭到尾雨傘都往她這側傾斜,自己的上衣和書包幾乎全都濕了個透。
現在回想起來,遲然甚至已經想不起當時具體因為什麼原因吵架。
卻一直能記得傘下這一幕,記得兩人在傘下混在清脆雨聲里的對話。
「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
「看到你換書包了,就知道你肯定沒帶傘。」
「你都不理我,幹嘛還盯著我書包看?」
「我沒盯你書包看,盯的是你。看你什麼時候才重新理我。」
「你的傘好醜啊。」
「我明天就換把好看的。」
原來他們以前這麼幼稚。
可幼稚歸幼稚,他一直就是這麼細心,又耐心的人啊。
她彎唇笑笑,挪上前伸手和他一起握住傘柄,出力將傘往左推過去了些。
程落楓下意識將傘往回推,「這傘太小了,這樣會把你淋濕的。」
她卻搖頭,還是堅持將傘往他那側推,自己也跟著往他身邊擠,「傘是小,我們擠近一點,不就都不會淋濕了?」
話音落,她已經和他湊得嚴絲合縫。
明眸似融進雨滴,澄淨動人。
程落楓笑著點頭,手臂往她頸後繞過,將人圈到身前,「好,擠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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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寢室的時候,遲然兩條褲腿都被打濕。
紀之語見她這副狼狽樣子,連忙倒了熱水遞過來,「先喝點熱水,然後洗個熱水澡把濕衣服換了吧,不然該感冒了。」
遲然笑著道了謝,將水吞下半杯。
聽見動靜,窩在床上的謝書朦掀開床簾,伸長脖子往窗口那頭瞥,「現在雨很大嗎?」
遲然「嗯」了聲,「還好程落楓帶傘了,不然我早就是落湯雞了。」
一聽這話,不止謝書朦和紀之語的八卦之魂被點燃,連打遊戲的石迎月都忍不住摘下半邊耳機跟著起鬨。
三個人的說話聲一時間比六個人還吵。
謝書朦:「程落楓真的很細心,和你也很互補。」
石迎月:「你倆隨時能讓我磕到,不在一起像話嗎?」
紀之語:「各位cp粉,想不想磕點瑜伽課上的糖?」
「什麼?快說!」謝書朦和石迎月異口同聲。
遲然卻不好意思起來,「那算什麼糖,別說了。」
那頭兩人的熱情顯然不是那麼容易能被澆滅的,一邊一個扯著紀之語的胳膊晃。
紀之語清了清嗓子,一副要演講一般正式的模樣,將上午在瑜伽課上遲然是如何在目睹程落楓被人搭訕後,瞬間晴轉陰的場景從頭到尾描述了一遍。
其用詞生動堪比寫小說,是遲然這個當事人聽了都要愣三秒的程度。
她講得激情澎湃,那兩人聽得滿眼冒粉紅泡泡。
遲然忍不住拍了拍手,搖著頭感嘆:「小語,去寫小說吧,別浪費自己的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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