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撒嬌。」周儕輕聲說完,彎唇笑笑,出去站到走廊一側。
目睹全程的鄒璥埗:「……」
「真服了,腦子被丘比特啃了。」他翻了個白眼,趴到桌上接著睡覺。
而此時的辦公室,溫度比教室更低,聞旅正站在桌旁,等田老跟她講話。
「這就是等會要發的座位表,按名次選,你是第一個填。」他手上拿著張A4紙,上面橫著畫了很多格子。
他是最後一名,這……好像選不到一起去,聞旅秀氣的眉毛擰起,卻又恍然明白過來,她不能跟他坐同桌,便她點頭應下。
田曉軍自己也覺著說這話挺不好意思,但為了那點機會,還是說:「班上是不是經常有人找你問題目啊。」
聞旅說:「偶爾會有。」
「你覺得給別人講題影響你自己學習嗎。」
「不會。」她搖頭,這是實話,「能加強記憶,我講過的題型,後面就沒有可能再做錯了。」
田曉軍滿意地點頭,試探道:「這次換位我給你安排一個同桌,你覺得怎麼樣。」
幾乎是瞬間,聞旅腦子裡的那根弦好像跟周儕的接通了,所以他說的答應不是指周六,而是指同桌?
「能問是誰嗎。」她帶著百分之九十九確定的答案問。
「……是周儕。」田曉軍感覺自己臉都要丟沒了,實在是有點難為人,又是解釋又是表明自己的立場,「他專門來這跟我說想跟你坐同桌,要向你學習,還說一定不會打擾到你,我才喊你來問問。」
「你要是答應,我就安排一個月,中間有什麼不好的地方你隨時來找我換,要是不願意,也沒關係,我再給他安排一個。」
算上剛才那次,她已經答應他兩次了,如果最後沒成的話……
她站在桌側,從外面壓根看不到她的神色。
一直到上課鈴敲響,她才拿著一張紙回班,順手遞給班上的第二名,並簡短地幫田老帶了話。
等田曉軍拿著習題冊過來準備講題的時候,又對著全班說了一次,「下午放假之前,把座位表都填好,按九月月考的成績來排,從一到尾,依次選想要的位置,不許威脅別人讓,想要先選必須提高排名。」
講台下很安靜,大都是在沉默地對眼神,只有個鄒璥埗,明目張胆的嘲笑,「還同桌呢,你倆中間隔了個太平洋,認命啊鐵子。」
周儕只拿筆輕點桌上那張標著分數的卷子,沉默了約五秒,才輕嗤道:「老子偏不信。」
「不會吧。」鄒璥埗連初中成績都是被他和陳悰倆人帶上來的,貨真價實的學渣一枚,眼見著可能又要淪為唯一的學渣渣,一個激靈就說,「來真的?」
他往她的方向看,笑了一下,「我什麼時候來過假的。」
自始至終,都只有她一個人。
鄒璥埗也沒話說了,眼神複雜地瞧他,開始憶往昔。
他跟周儕是在福利院附近的巷子認識的,那時候他跟他爸媽來福利院捐物,沒成想走丟了,手上還抱著最喜歡的汽車人玩具。
十年前的玩具還不像現在這樣常見,就因為那個特殊,被幾個高個子的男孩欺負,挖打他的臉讓他鬆開,但那可是他最喜歡的,又是絕版貨,愣是被打到鼻子出血都不放手……
幾個大高個劈里啪啦一通招呼,就在他手差點被掰斷的時候,巷子深處又走出一個男孩。
明明個子比那些搶東西的矮一大截,但就是一打三打過了,只是身上也掛了不少傷,走路都一崴一崴的。
他走近,又酷又拽,用那張精緻又可愛的臉對他說出了最冰冷的兩個字,「沒用。」
鄒璥埗永遠都記得那幕,都說英雄救美,他也不想承認現在這被丘比特啃過腦子的人是英雄,但年紀尚小的他卻是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把他當作英雄,去崇拜著,追尋著。
周儕這人從小就冷冰冰的,他也是討好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讓他接受自己送過去的小餅乾和小麵包。
他在福利院的時候,鄒璥埗就天天跑去找他玩,後來認識了陳悰,就變成了兩人一塊去找他。
他稍大一點到上小學的時候,幾人也是考的同一個學校。
他迫於生計的時候,他們要麼去找親戚幫忙介紹,要麼就跟著一塊。
他被親生父親認回,一夜暴富的時候,他們也一塊計劃著花錢,陳悰甚至揚言要讓他給買個網吧,免得他們幾個未成年老是被趕出來。
總之不管怎樣,都在一起。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八個字學得那叫一個透徹明白。
但鄒璥埗唯一一次看他情緒失控,就是在周叔的屍體慘烈的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
那天他們本來是約著要去打遊戲,到門口了卻遲遲等不到周儕給他們開門,人也聯繫不上,以為發生了什麼,連忙找警察來開了門。
卻看到,地上全是血,沙發上人的脖子以一個十分詭異的姿勢歪著,像是再重一點就會被截斷,跟那夏日裡腐爛的玫瑰一模一樣。十六歲的周儕就坐在血中,手上拿著一份遺囑和他爸爸留給他的話,是他走失的真相。
他手上的血早已干住了,不知道坐了多久,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怎麼喊都不開口,眼中一片猩紅,有著毀滅一切的病態。
警察都以為他與死者感情很好,在為死亡而悲痛。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並不是在傷心。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