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旭：「和我無關。」

他握回遊戲手柄，手指修長，骨節凸出，情緒看著挺淡的，但轟然間他對面屏幕上的boss就被擊殺，血條落了一地。

朋友：「……」

怎麼覺得旭子心情不太好呢。

緊接著，少年就放下遊戲機，從沙發背上抓了件外套披在身上，隨口道：「我出去逛逛。」

他推開了門，屋外的吵鬧驟然穿透到耳中。

搬家公司的工人正搬著大件行李往隔壁房子裡進，人來人往。

梁旭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

目光猝然一頓。

恰是傍晚時分，天空高掛著血染般的火燒雲，從樓上樓道狹小的窗戶中泄出橙紅色的烈焰，舞動著灼熱的邊緣。

少女從房子中走出，溫聲提醒道：「師傅慢點。」

光和影像是有了實體般，在空中熠熠生輝。

陽光的餘熱垂落在少年少女身上，兩人各自望向對方，視線相撞——

起初是冷漠快速的打量，但下一秒各自眼中出現驚訝之色，像是兩團光交纏在一起。

「……」

梁旭頓了下：「你怎麼在這。」

真就那麼喜歡他嗎，要追他追到這兒。

第18章 柳向晚在對自己撒嬌。

柳向晚看見梁旭，也懵了下。

她知道梁旭住在這個小區，但也沒有想到，大姨幫她找的房子，直接找到了梁旭家旁邊。

一時間，柳向晚甚至都要開始揣測大姨是不是故意安排的了。

她頓了頓，試探道：「你也住這棟？」

這個時候，她還在想梁旭可能剛從樓上下來，應該不是她對面這戶吧。

但很快，梁旭居高臨下地睨了她一眼，淡淡抬了點下巴，語氣散漫：「嗯，沒猜錯的話。」

他故意頓了下，慢悠悠補上後半句：「應該就住你家對面。」

柳向晚：「……」

這下真是在學校做同桌，在小區做鄰居。

怎麼梁旭有點陰魂不散呢？

她乾巴巴感嘆：「哈哈那還挺巧的，這都能碰上。」

說完，為了緩和心情，柳向晚又扭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新家，心情隨之變得愉快起來，語調也跟著輕快起來。

「新鄰居，以後多多照顧啊。」柳向晚笑眯眯道。

梁旭頓了下。

靜靜地看著她的眼睛，看著她那拙劣的藉口。

她以為他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嗎？

少女並未察覺到他的眼神注視，只是很輕巧地抬起臉來，臉上有著被風吹起的緋白，還有盛滿情緒的眼睛，像是落了一地碎星。

梁旭想，他好像錯誤地判斷了柳向晚對自己的喜歡。

她的喜歡，好像過濃了些。

少女的喜歡像是一潭平靜的池水，初掠一眼時，只覺水綠澄澈，真正靠近，才發現湖水綠得發深難以見底。

理智告訴梁旭，他應該說些什麼，甚至該惡劣地告訴她，別浪費時間了，就算追到他家門口也沒用，他不會喜歡她的。

但少年張了張口，什麼都說不出來。

明明起初他對柳向晚印象並不好，覺得她大小姐脾氣，偶爾呆愣又高傲。他也只是作壁上觀地看她和整個班格格不入，想看她摔跟頭，想看她輸，甚至想看大小姐掉眼淚。

但慢慢地一切都改變了，他逐漸發現，他最初看到的「柳向晚」只占到她整個人的極小一部分。她不止倔強的要強，也有柔軟的脆弱，會不計前嫌告訴他答案，也會一個人偷偷餵貓……更會偷偷暗戀他，跑到很遠的排球館去看他比賽。

若是換作剛認識柳向晚的他，刻薄到直接拒絕甚至加以諷刺的話，他是說的出口的。可是現在，喉嚨上下滾了滾，梁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安靜了一秒。

梁旭輕哂一聲，掀起眼眸，恢復成那個散漫不羈的少年，「確實挺巧的。」

他往下走了一個台階，靠在牆上，仰頭望著柳向晚。窗外橘黃的陽光落了他半肩，少年雙手懶散地抱在胸前，挺隨意道：「行啊。」

隨之，他彎了彎唇，意有所指：「那也拜託同桌兒多多照顧我啊。」

梁旭垂眸，視線忽而落在她外套的帽檐上，無聲笑了笑。

少年遽然間拉進了與她的距離。

淡淡的酸檸味，夾雜著淡淡的苦澀木質香，輕輕湧入了柳向晚的鼻尖。

距離近到，一瞬間，柳向晚可以清晰地看清，梁旭微微凸起的喉結輕輕滾動著，還有眼睫低低垂落著，瞳仁是濃墨重彩的漆黑，乾淨到能看到自己的身影落在他的眼底。

呼吸停住了一拍。

柳向晚不知道梁旭要做什麼。

氣息不知從何時交纏在一起，又何時分開。

梁旭站回了原先的位置，只是在空中淡淡地留下，屬於他身上的檸澀味。

「落葉。」梁旭從柳向晚帽檐里摘下盛放已久的落葉，指尖夾住，輕輕晃了晃，向她解釋。

柳向晚看了一眼落葉，感覺心臟還在發愣。

「哦。」柳向晚不自覺地避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