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了想，現在確實有點晚了，也不想讓梁旭等太久，最後還是猶豫下答應了。

婁宴青問了地址之後，就開車帶著柳向晚去了她說的地方。

小道上，燈光微明，風中染著岸邊的潮濕氣息。

晚上沒人，車停在路邊，柳向晚拎著傘下了車。

她正想轉過去跟婁宴青說再見時，就見婁宴青也下了車。

婁宴青一眼看到了不遠處的梁旭。

他輕笑：「原來是和男朋友約會啊。」

柳向晚剛想解釋，婁宴青已經先行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語氣寵溺，溫和道：「快去吧，約會開心。晚上回去要注意安全。」

柳向晚愣了愣，最終沒反駁他的錯誤，順勢點頭，又禮貌地等婁宴青開車離去，才轉身去找梁旭。

少年站在柵欄處，夜色為他籠上一層深沉的影色，半邊臉融在夜中，看不出情緒*，冷淡又安靜。

直到走近，柳向晚才察覺出梁旭的異樣。

他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黑眸沉沉，沉默的情緒像是壓抑不住的黑霧，波浪翻湧，幾近破碎。

忽然間，烏雲在頭頂響了一下。

天空中淅淅瀝瀝地下起小雨，像是無法按耐的低落情緒。

雨點砸在少年肩頭，很快浸濕他白色的T恤，泅出一片濃色的痕跡，將少年挺拔的身形勾勒出，但整個人卻像被人打斷了骨脊般。

他的頭髮也被打濕，水珠順著發梢滑落，滴進衣領。

梁旭垂著眸，聲音低啞到艱難：

「柳向晚，你還要玩我到什麼時候？」

柳向晚愣住了，她一時間沒有明白梁旭的意思。

雨水也漸漸濺濕她的肩膀，傳來冰涼的觸感。

少年依舊在盯著她，像是信徒看著神明，眼底藏著小心翼翼的祈求和不甘。

「柳向晚，喜歡我多一點吧。不要喜歡婁宴青了。」

「什麼？」

柳向晚很快反應過來，「你以為我喜歡宴青哥嗎？」

她忽而一笑，更靠近他，撐開了手中的傘，舉至梁旭頭頂。

為他擋住了所有小小雨珠。

明明是仰視的姿態，卻莫名像是她在溫柔安撫一隻渾身濺濕，只為等一個答案的大狗。

傘下空間很小，他們靠得很近。

梁旭從她手中接過傘，沒有讓她再舉著，但低垂的眉眼還是暴露了他的不堪。

柳向晚看著他，緩緩道：「梁旭，我不喜歡宴青哥。」

「也許我曾經有喜歡過，但現在已經不喜歡了。」

柳向晚心情很平靜，一字一句告訴他：「梁旭，我現在有喜歡的人了。」

「……」

一瞬間，梁旭的眼神驟然暗了下來。

他肩膀都好似悄無聲息地低了下來，像一隻被主人拋棄，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大犬。

可下一刻，少女笑了起來，眼睛亮得像此刻頭頂的路燈般。

「我喜歡的人叫梁旭。」

雨水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世界也跟著安靜下來。

梁旭猛然抬起了頭，看向柳向晚的眼睛，感到自己好像全身都被這句話撞到發暈。

他喉結微動，卻說不出任何話。

沒等他反應過來，柳向晚輕輕抱住了他。

「那你呢，你喜歡我嗎？」

她仰著頭，燈光綴在她眼裡，溫柔而認真：

「梁旭，你喜歡我嗎？」

第40章 比作夏天

少年像是從冰凍的錯覺中被喚醒，他忽而笑了笑。

那顆因為她而反覆大起大落的心臟也重新活了過來。

他沒有說話。

只是低下頭，像驕傲的騎士為他的君主低下了頭，梁旭輕輕地牽起了她的手，將它帶到了自己心臟前。

那一刻，他將自己毫無保留地赤裸在柳向晚面前，將自己的心臟剝開，給她看因她而跳動的心臟。

梁旭靜靜地看著柳向晚。

天邊沒有一顆星星，只有月亮忽然從雲層中探出了頭，灑下淡淡月光。

若影若現的光影下，少年側臉映著光，身上有壓不住的少年氣，他漫不經心笑，鄭重地告訴柳向晚屬於他的答案。

「嗯，我也喜歡你。」

梁旭鬆開了她的手，他無法克制地彎腰重新抱住了她。

「喜歡你很久了，柳向晚同學。」

雨點逐漸變小，直至沒有。剩餘的雨點沿著傘面上落下，在沙坑形成小小的積水潭，映出少年少女安靜相擁的樣子。

柳向晚踮起腳，抬手摸了摸梁旭微微濕漉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