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硯輕輕抬頭,小鹿一樣的眼睛看著他,這雙眼睛現在看人是凶不起來的,頂多會冷一些。
「穆磐,以後母親就交給你多多照顧了。」
穆磐微愣,隨機皺眉,當弟弟的怎麼能叫哥哥的名字,不過看在他即將去邊疆的份上,就不與他計較了。
身為父親的穆參也詫異這個念書的小兒子居然要去邊疆,他有意送家裡的孩子去邊疆是為了早早布局。
京都大營能待多久還不一定,家裡的幾個孩子還是要早早培養上才好,本來還在老三和老五之間猶豫,沒想到老六自己提了。
穆參想,那就老六去吧,他年紀小去了恐怕不好過,等將來回來他好好補償他。
三日後,穆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同賀雲昭說起這件事。
「我要棄文從武去邊疆了。」
砰的一聲!
賀雲昭手裡茶壺砸在桌子上,她驚訝的撐開眼睛,「什麼?棄文從武,還去邊疆?」
她衝上來納悶的用手掌去摸他腦門,觸手溫熱,「沒發熱啊!怎麼腦子還糊塗了。」
穆硯無奈的躲開她的手,「沒事,沒糊塗,是我自己做的決定。」
「父親升官了,如今他在京都大營,我們家都是武將,只有我一個念書看起來也很奇怪,倒不如去邊疆鍛鍊鍛鍊自己,將來回京也能幫上父親的忙。」
賀雲昭探究的看著他,「這是你自己想要的?」
不對啊,如果穆硯想要做武將,那一早就可以去做武將了,何必還念那麼多年的書!
穆硯扭過頭,避開她的視線,「沒什麼,我做武將,父親更能幫得上忙嘛。」
賀雲昭還是不太信,就以穆家那個混亂的兄弟姐妹關係,穆硯能願意做武將才奇怪了。
唉?等一下 ,好像也並不奇怪,這時候的家族關係就是這樣,父母可以對子女不慈,但子女不得不孝。
況且穆將軍也不夠不上不慈,只是更偏心原配之子而已,在這個時代,穆將軍還是妥妥的好人。
穆硯努力撐起笑臉,他坐下後懶散的仰起頭看著賀雲昭,「你可不要傷心,等我在邊疆鍛鍊幾年後回京,那可比你科考要快多了。」
賀雲昭好笑的推他一把,調侃道:「還沒去呢就開始吹牛了。」
「啊呀!」穆硯假假的叫了一聲,摔倒在椅子上,捂著胸口假哭道:「蒼天啊,大地啊,賀雲昭把我傷到了,糟糕,我重傷難治,去不了邊疆啊嗚嗚嗚嗚嗚……」
被他的耍寶逗的不行,賀雲昭嚴肅一張臉,擺起架勢,出招!「看我降龍十八掌,哈!哈!哈!」
穆硯配合的慘叫出聲,「啊!救命!」
兩人玩鬧了好一會才停下,休息片刻後,賀雲昭已經開始坐下翻閱《春秋》,書讀百遍其意自現,每一遍都有不同的感受。
穆硯是要去當武將了,自然不必繼續念書,賀雲昭也不曾催促他。
他只是趴在書桌上,側過頭去看賀雲昭的側臉。
好兄弟也有分別的時刻,他不想被兄弟落下,如果以後賀雲昭身居高位,他卻還一事無成,那可比殺了他還難受。
其實現在差距已經很大了,賀雲昭是名揚京城的『夢郎』,詩詞歌賦均拿得出手,而他連秀才還沒考上。
賀雲昭就算不做官,也是一代詩詞大家,文壇新秀。
窗外清風撫來,金色的碎屑灑在她的臉上,臉頰上細小的絨毛在光下發著可愛的光暈,睫毛輕顫,眼神專注的盯著書本。
風的味道是那麼香,穆硯難得趴在這裡僅僅是看著賀雲昭念書,思緒在不大的屋子裡上下翻飛,然而和賀雲昭對上視線,他卻少有的愣住。
心跳聲是那樣的大……
賀雲昭無聲的輕笑,她伸出手指點點他的身後,屋外師父路過。
她琥珀一樣的眸子中倒映著他的身影,他慌張的起身,因為壓在桌上的臉頰看起來很醜。
一時間竟然失去了所有思維,那是無聲的慌亂……
他很久很久很久之後才意識到,那慌亂意味著什麼
……
六月初六,一個適宜出行的好日子。
一同去邊疆的還有不少武將家的子弟,他們從運河出發,輾轉津衛後再一路向北。
賀雲昭是一定要來送穆硯的。
船帆奮力張開,一群武將子弟們或哭或笑著同家人告別,同去的有八人。
他們去了就是從七品的武官做起,不是大頭兵的那種,也怪不得不少人擠這個名額。
穆家沒來人,穆家大姑娘昨日夜裡羊水破了,穆將軍是個好父親,心疼原配早逝一對兒女辛苦。
一大早就趕去了穆大姑娘的婆家等著,穆母自然也是跟著去了。
穆磐今日要當值,請了半個時辰的假過來看了一眼便回去當值了。
賀雲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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