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津是識貨的人,他小心接過,細細一瞧,輕輕的翻開前半部分,在最後一頁一瞧印章。
老爺子哎呦一聲,「這可是好東西啊!」
隨同而來的賀老爺子的字帖就叫曲津神色複雜了一些,他和賀老爺子曾經同朝為官,只不過不曾在同一時期閃耀。
賀老爺子去世後,他才逐步到了高位,如今一算,他進內閣也才不過八年。
賀雲昭隨著曲家祖孫一同去了涼亭,果然是早早備好了酒菜。
如今還是二月,天氣尚未轉暖,只見涼亭迎風處被掛上了一層厚厚的草帘子,草帘子後又掛了一層毛皮。
涼亭處的地上鋪好一層皮子,設矮桌炭爐,即使在春寒料峭之時依然能保持溫暖,還能叫人享受在戶外野餐的樂趣。
三人坐定,曲瞻十分自覺的拿起酒壺,他給祖父倒一杯,再給賀雲昭倒一杯,最後才是自己。
曲津觀察著,只見此子無論面對什麼均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
這不同於曲瞻這種世家子弟見慣了豪奢的疲態,賀雲昭是不大一樣的神態。
曲津想,大概是沒見過的東西出現了,但不覺得新奇。
類似於,哦,我看到了,然後呢?
賀雲昭這種微妙中才能察覺到的神情,被曲津認為是一種泰然自若的態度,是一種不將外物放在心上的平靜恬淡。
曲津道:「小友才智過人,老夫曾在御前見識過,只可惜當時事情紛雜,不能與小友多聊幾句,著實可惜。」
「要不是我這不爭氣的孫兒,恐怕還無緣和小友一敘。」
賀雲昭輕輕頷首,她抬眼溫聲道:「曲老客氣了,當初在御前,您為晚輩說話,晚輩銘記在心,只是不好貿然前來拜訪,只好托瞻兄為我傳達謝意,是晚輩失禮了。」
曲津更加滿意了,他捧賀雲昭三分,賀雲昭便捧他十分,這孩子察言觀色上不容小覷啊。
再一瞧另一邊插不上嘴的曲瞻,曲津心裡嘆口氣,這個則是還需歷練。
氣氛一時間融洽許多,曲津有意拉近距離,展示自己對賀雲昭的看重,賀雲昭也投桃報李表示自己的感謝。
待到一杯酒下肚,曲津便給了曲瞻一個眼色。
曲瞻窘了一瞬,手裡動作差點停下,筷子夾著一塊燒肉到賀雲昭碗裡。
他清一清嗓子,「蒙君之恩,瞻才能得中探花,此番援手瞻必銘記於心,來日必當後報。」
賀雲昭啞然失笑,竟然這么正式的表達感謝,「不必如此,只是偶然一試,還要多謝曲瞻兄願意陪我胡鬧一試。」
她尷尬的摸摸鼻子瞧了一眼端坐著的曲閣老,這才明白過來,如此正式的感謝便意味著曲閣老要曲瞻承認賀雲昭對他的幫助,將此事落在實處。
她雖還不明白為何要這樣做,但此事與她有利,倒也不必太過在意。
既見了長者,如何能不考較一番。
曲閣老可是曾經任刑部尚書的,他對大晉法律的掌握遠超普通的先生。
他沉思片刻便對著賀雲昭道:「老夫這有個案子,倒是可以問問你,你瞧如何處理為好。」
看向曲瞻,「你也聽聽。」
「北府之地,曾有一案件……」
當地婦人劉氏,被黃三姦污,婦人一時間想不開投河而去,劉氏的丈夫宋二是當地大家族宋氏的族人。
宋氏要求黃家必須賠一千兩銀子,以抵劉氏之命。
黃家也是當地望族,非但不從,還試圖買通官吏,輕判黃三。
卻不料在開堂時期,黃三卻被宋家人衝上來一拳打在肚子,黃三隨後痛苦死去,仵作驗過之後便確定為脾臟破裂。
傷人者判罰無任何異議,但問題在……
「宋家不依不饒依然要求賠錢,黃家稱黃三已死,他們憑什麼賠錢,兩家槓上之後,劉氏和黃三的屍身均在衙門停著。」
「宋家稱被□□之婦人不得入宋家祖墳,劉家稱出嫁女他們不管,黃家稱黃三是被打死的,應該宋家人賠錢才肯入葬。」
曲津看向兩個孩子,「你們認為應當如何判?」
兩人面面相覷,這實在是有些複雜。
曲瞻思索片刻後道:「我認為,宋家稱被□□之女不得入祖墳實在荒謬,應說劉氏為貞潔之女,令黃家領會黃三屍體兩家喪葬費相抵,不需再給。」
曲瞻的處理沒有任何問題,完美符合大晉律例的規定。
曲津再看向賀雲昭。
少年微蹙眉頭,似有什麼難言之隱,猶豫著不敢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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