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知曉賀兄與孟兄均是溫和待人的好人,但他總是忍不住在心中作比較。
顧文淮直到到現在為止還住在官府提供給年輕官員的小院中, 那樣的地方環境自然算不得好。
小廝是捨不得雇的,只有他族裡一個侄子跟著來當隨從能處理些雜事,好在官府給的院子位置好, 他能走路來衙門。
他這樣正七品的翰林院編修每月俸祿為三十貫錢,祿米二十四石。
翰林院給新晉官員們每人發了十五貫錢,算作一次性的補貼。
顧文淮一人帶著一個族侄在京城生活還算富裕,但要想在京城安家可就不太容易了。
而反觀賀雲昭與孟丞兩人均是出身富貴,些許錢財不放在眼裡。
不僅是體現在生活水平上,還在日常相處上。
顧文淮在家鄉時也是一方才子,他與友人詩酒相和十分瀟灑,但到了京城才覺出自己竟如此稚嫩。
他本意為安慰賀雲昭,他是真心認為一個節度使的死怎麼也牽連不到他們翰林院。
但他開口後聽到的卻是節度使那樣執掌一方的大官是賀雲昭師父的女婿,他當著人家面說這樣的話!
顧文淮徹底僵住了……
他只聽出孟丞輕巧接過去話,應是為拉近關係,但其餘的地方他實在辨不明。
《送東陽馬生序》中寫到去有學識的長者尊者處請教,色愈恭,禮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復。
出身寒微的學子就要經營好自己的名聲,遇到請教的機會要緊緊抓住。
顧文淮年少時一直在師父家中聽教,雖為弟子,但也不免有寄人籬下之感,尤其和其他出身富貴的師兄弟相比,總像是吃白飯的。
一整個下午,他都看不進一頁書。
陳修撰交代給他的文書,他翻來翻去一個字都沒讀到心裡去。
向比自己年紀小且家境富貴的同僚請教是極羞恥的,仿若開口便是低人一等。
顧文淮腦海中翻來覆去不斷翻滾著賀雲昭的面孔與話語,賀兄是真正的君子之風。
他深吸一口氣,在賀雲昭的直廬前賺了幾圈,看著門打開,深深一禮,「還請賀兄教我!」
賀雲昭啞然,她連忙上前扶著人起身,隨即拉著進了屋子。
「顧兄客氣了,咱們為同年,本就該互相關照才是,哪有什麼教不教的。」
顧文淮搖搖頭,他耳朵紅成一片,他反駁道:「非也,是我進翰林院以來一直自持身份,故而躊躇不前,反倒誤了時機,早該來請教,是我失禮了。」
他生的一副溫潤如玉的清雅模樣,雙眉修長如遠山,眸色清似秋水,唇色淡紅,不知在外咬了多久,有淺淺的齒痕覆蓋其上,耳朵紅的能燙人,已是鼓起了萬分的勇氣。
賀雲昭驚訝了一番,顧文淮這樣能誠懇進學的人在少年時期很多。
但是一旦進入朝堂,他們都會為自己覆上一層厚厚的盔甲保護自己,仿若一旦承認了自己有不清楚的地方便是露出一道口子給敵人攻擊。
她抬手請顧文淮坐下,又親手給他斟一杯茶來了,贊道:「雲昭從前以為不恥下問只能在書中看到,沒想到顧兄竟有如此勇氣,著實叫人欽佩。」
顧文淮捧著茶杯,他心裡總算安穩了一些,靦腆的笑道:「是賀兄客氣了,怎能說是不恥下問,你學識比我高深,我本就該來請教才是。」
賀雲昭眸子明亮,她光明正大的打量一番,心中對顧文淮的主動求教已然有了好感,這樣主動的人才是能夠奮發向前的人。
相比起顧文淮,另一位探花孟丞就顯得過於遊刃有餘,帶幾分不該官場新人有的油滑。
她笑道:「顧兄再捧我,那我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有什麼不明之處咱們多多討討論就是,也不必說什麼教不教,我或許還有不少問題要請教顧兄呢。」
顧文淮肩膀一松,知道此事成了一半,他道:「其實我有一事不明,今日院中許多人都很緊張,蕭指揮使之死的確是件事,可與我們有什麼干係呢?」
賀雲昭輕輕一笑,她抬眼道:「顧兄,普通人可以不必在意這些,因為影響到來之時,會波及到他們的那些躲也躲不了,可這裡是翰林院。」
「若是認為一件事與咱們沒有干係,那麼就會漸漸遲鈍,到了最後便真沒什麼干係了。」
蕭臨是冀州節度使,他掌冀州軍權,死的不明不白,此為一件大案!
從蕭臨的身份出發,冀州是平原地帶,連接著晉州東部、豫州北部以及魯州部分地區,地處黃河下游,西接太行山,是連接中原地區與北方的重要樞紐。
賀雲昭伸出一隻手,她掌心向上指給顧文淮看,「看,掌心便是咱們大晉,而其他五個手指全部都是外族,呈半包圍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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