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有人皺眉反駁道:「娘娘何出此言,證據在此,賀修撰的身份確認無疑。」
賀雲昭不動聲色的看向皇后娘娘,她眸色淡淡。
就如同手裡有一塊血沁的玉璧,看起來十分詭異,於是決定扔到馬廄去墊土,又會有人說到底是一塊好玉胚子。
賀雲昭不期然想到了外出踏青之時,看到有武將家的少爺小姐們結伴出來打獵,一隻白狐被釘在樹上,為首的少年笑著贊『是一塊好皮子,做了斗篷必然暖和』。
但手下隨從拿出匕首要去抹了白狐脖子時,少年又要道一句『可憐』。
人本身就如此複雜的,心理學上有一種效應叫做對比效應,如果最先提出的事與人們慣有的思想觀念差距深大,會使得人們進行否認,而後續提出的觀念接近於人們的預期或觀念,通過對比更加容易獲得贊同。
認可一個流落民間的皇子是違背了他們的固有觀念的,人本就是年紀越大越固執。
但如果皇后站出來反對,抨擊一位不賢的皇后則是朝臣們熟悉的在,於是事情回到了他們認知範圍內,賀雲昭是皇子這件事就更加容易接受。
苗皇后不懂得那些被人研究後總結理論的東西,但她懂人……
賀雲昭只需靜默的待著,苗皇后自己就能舌戰群臣再表現出難堪的神色,最後順著朝臣的意思節節敗退。
「諸位張口閉口皇室血脈,可皇子非是生於王府或宮廷,如何能貿然確認!」
「娘娘,實證在此!殿下的身份毋庸置疑,何必阻攔陛下血脈團聚。」
「陛下膝下空虛,本宮多年來費盡心力後宮依然一無所出,怎得突然就有了一個皇子,世人豈能信服!」
「娘娘,您是陛下的原配髮妻,不論是誰都越不過你去。」
苗皇后抬手指著陛下,眼中淚珠晃蕩,她咬牙恨恨道:「陛下與我說此生不負,難道就是這麼不負的嗎?」
在某個瞬間,李燧恍惚的覺得小舒不只是演戲……
她在那過去多年的某個時光里真的那麼恨過他,因他臨幸妾室因他同褚娘子的事鬧的滿城風雨……
殿內已經吵一團,苗皇后絲毫不讓人,她打破了過去幾十年的賢惠形象。
直到崔閣老厲色道:「娘娘受教於太后,莫要辜負太后娘娘的教導,誤我大晉傳承!」
苗皇后猛然一楞,接著她抬手捂住整張臉,淚水從指縫間迫出,身邊的宮人極會看眼色將皇后娘娘扶著坐下。
李燧一臉為難,他看看皇后,即使知道小舒是做戲,仍然想尋去安慰她。
可此時大獲全勝的閣老們清清嗓子,微妙的看著彼此的神色,他們在等第一個站出來的人。
第一個站出來的不是曲閣老這樣的強硬派,也不是陳閣老這樣的穩健派,更不是剛才沖在最前面的崔閣老!
而是極其圓滑,失了安王府的梁閣老!
梁閣老淚流滿面,神色激動手臂顫抖的看向賀雲昭,他比皇帝認親那一日表現的還要激動喜悅。
賀雲昭心道,真情實感和演戲果然是有一定的差距,世界上演技最好的人一定不在舞台上而是在朝堂上。
梁閣老痛哭一聲,他撲了過來,抓住賀雲昭的衣袖,一邊跺腳一邊拍自己胸脯,喊道:「先帝啊!您終於看到陛下後繼有人了!」
賀雲昭臉上一片動容的伸手拍拍梁閣老的後背。
他猛的抓住賀雲昭的手臂,滿臉淚痕的端詳賀雲昭的臉龐。
感嘆道:「像,真是像啊!從前未曾發現,如今殿下站在陛下面前,臣才發覺父子二人竟是如此相像!」
他眼睛猛的睜大,盯著賀雲昭的耳朵,「哎呦!耳垂像先帝!」
「這鼻子像太后!」
梁閣老的不要臉行為瞬間刺激到了其餘還在猶豫的人,此刻不表衷心何時再來表,難道等到新帝登基嗎?
陛下的性子他們了解的清楚,但對這位殿下的性格可是一無所知。
他們只知道這位是狀元郎。
哎呦!眾人猛然才意識到,賀雲昭竟還是貨真價實通過科舉考上來的狀元郎!
一瞬間文臣心中都滿是激動,太宗皇帝與先帝都更加尚武,陛下倒是極愛文學,但是那是愛好,賀雲昭這可是精通!
崔閣老擠開梁閣老,他立刻回憶道:「先帝若能看到殿下面容定然老懷欣慰。」
就在這個時刻,賀雲昭神情微松,她謙和的頷首安撫哭泣的臣子。
曲津遙遙與賀雲昭對視一眼,賀雲昭嘴角微勾權當是打了一個招呼。
曲津心中微沉,賀雲昭可不是陛下那樣的性子,他此刻竟也完全看不清賀雲昭了……
李燧欣慰的看著『兒子』與閣老們彼此親和的一面。
「既如此,朕便吩咐宗室開族譜將雲昭的名字加上,李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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