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曲瞻將這封信帶給了賀雲昭。
賀雲昭打開這封頗有重量的信,裡面是韓軫對她本人的政治傾向全方位的分析。
賀雲昭越看神色越嚴肅,直到她嗤笑一聲將一頁信紙扔給曲瞻。
曲瞻接過這一頁,他低頭看看上面的字,「殿下素有鴻鵠之志,臣深信殿下絕非庸碌之輩,亦非虛耗歲月、無所作為之人,殿下欲行革新之舉,以煥國之生機,臣以為殿下或需臣之輔佐,臣及韓氏滿門願為前驅,效犬馬之勞。」
細細碎碎的聲音響起,曲瞻難以置信的翻開全部信紙,韓軫對賀雲昭的取向分析準確到驚人的程度,很多小的方向連曲瞻都不知道。
賀雲昭眸色冷淡,仿佛細碎的寒冰,她抬手點點眉尾,「你怎麼看?」
曲瞻沉默良久,道:「可惜。」
可惜什麼他沒有說出來,但在場兩人都清楚,可惜韓軫的才學用錯了地方。
賀雲昭在翰林院寫了很多文章,有些能發布出去,有些不能,有些連翰林院的大學士都沒看過,老爺子看都不看直接放在一旁。
這樣懷揣抱負有夢想的青年在翰林院一磚頭扔下去能砸中好幾個。
每個人都抱著自己的才華驚世,認為自己的看法舉世無雙從來沒有人想到過,幻想自己寫出的方案能被人看重然後一舉提拔成改革的主官。
夢很好,當務之急是醒來去翰林院的直廬當值。
一個穩定的國家是缺乏改革的勇氣的,維護穩定比什麼都重要。
牆破了只需要想著補一下而不是重新修一個更堅固的牆,牆與牆是互相支撐的,萬一有什麼地方沒弄好那房子就會跟著倒下。
當然也可以選重新蓋一個房子,可是重新蓋的房子還屬於原主人嗎?
誰都不清楚。
韓軫則看出賀雲昭心中的想法,於是拿此作為唯一能交換的東西,來賭賀雲昭要的東西。
曲瞻蹙眉看了好一會兒,他抬眼問:「你不會動搖了吧?」
賀雲昭搖搖頭,道:「若是此事事發之前我看到韓軫的這封信定然會激動的熱淚盈眶,滿懷激動的認為自己遇到了知己,但如今……」
曲瞻遺憾的嘆一聲,「韓軫是極難得的有才之士,只可惜他觸犯了律法。」
賀雲昭伸出手,她手背向下,用骨節敲敲書案,「不只呢,你看出什麼沒有?」
曲瞻一愣,低頭又翻了一遍,他搖搖頭,「沒有,還有什麼?」
賀雲昭提示道:「你瞧瞧他對我的迎合。」
曲瞻詫異,「難道你不喜歡太過迎合你……不對!」
他低頭一看,隨即頓覺荒謬的笑了,「不會吧?」
「韓軫有八成以上的地方都與我的看法不同,但他卻能寫出絕對迎合我想法的方案。」賀雲昭抱著手臂,她心中也滿是荒唐之感,「人皆懷政見,但韓軫卻隨風俯仰,這樣的人簡直比老頑固還可惡!」
老頑固也不全是壞的地方,他能夠提醒革新者們應當保留的東西,而非全部改的失了根本。
可韓軫此人,只是汲取權力的動物,卻沒有自己的抱負!竟如此……荒謬!
賀雲昭隨手將信紙扔在桌面上。
篤篤聲響起,賀雲昭扭頭,「進。」
翠玲推開門進來,她輕輕一福身,面上有些為難,道:「韓軫大人的族兄一家親往府里去,想做一做媒人。」
賀雲昭若有所思。
案子拖了將近三個月,眼瞧著事情越來越複雜,韓氏的其他人也反應過來了,韓軫這真栽了,犯下的事還不小,此時如何能繼續沾邊。
且刑部將韓家查個遍也不曾動其他人,可見是不打算動其他無辜的人。
那當務之急就是表自己的忠心了。
韓氏的人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那樁有意向的婚事,韓軫之子與賀玉書。
賀玉書只是太子殿下沒有血緣關係的堂妹,遠比不上賀府兩個姑娘,但從之前來看,太子殿下顯然是有意為這位姑娘做個面子。
韓家的人很快從自己族內挑了年齡合適的人,拋開韓軫不看,他們對太子對陛下可是十分忠誠的啊!
韓家不愧是官宦世家,族裡的老人多,人老成精,很快就意識到此事不妥。
賀玉書處處不如其他人家的千金,不論是從相貌、品行、處事還是父兄的官職,但唯有一點,太子認這個妹妹!
他們韓家本就是出了韓軫這麼一個犯錯的人,要是還執迷不悟一樣拿出自家子弟要聯姻,那豈不是顯得太子非要嫁妹給他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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