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怒罵一聲，從氣管里咳出幾滴紅色液體：

「該死！這個新系統……破爛東西！」

圍觀的蟲類眾說紛紜，總之都是說巴比龍這種新式武器是設計師的敗筆。只有一隻頂著營養液盒子的熊蜂進入房間——正是和現在的模樣相差無幾的巴波。

巴波忙碌著給所有在場人員分發營養液，嘴裡念念叨叨：

「諾曼下士，對不起，您喜歡的高級萃取甜味營養液在附近星系都沒有速遞服務，所以來遲了。我下次會提前準備。各位還需要什麼嗎？我會馬上把這……啊，這是……以紐曼上尉，您在用這個新式系統嗎？在操作課上設計師解釋過，左翼射線會需要我們手動……」

被喝空了的營養液袋子飛到巴波頭頂。諾曼擦著手指上殘留的營養液過來踢走巴波，接替駕駛位置：

「實習生，滾去買你的營養液。那才是你該做的事。」

巴波在嘲笑聲里出去了。

諾曼調整完駕駛系統之後，蟬已經在座椅里昏昏熟睡。叫了幾聲「以紐曼上尉」，看對方沒有反應，諾曼順理成章把對方推開，對周圍觀眾攤手：

「看來上尉是放心讓我們使用巴比龍，連帶主持等會的接見儀式了。」

其他人一片歡呼。巴波被他們叫進來收拾上尉邊睡邊吐出來的穢物。

收拾完殘局之後，巴波把上尉推進休息倉內，躲在角落裡偷看諾曼駕駛巴比龍。有人揪出了巴波，大聲問要不要看熊蜂飛舞。

諾曼往這邊瞥了一眼，轉過頭去看著觀察窗外：

「喂，你們還沒算清欠我的賭債吧？」

大家抱怨起來：

「哎，諾曼你這個把賭債看得比命重的傢伙，以紐曼上尉一走你就開始清算，我們可不答應！」

諾曼蒼白的手勾起作業系統伸出的紅色花蕊，好像在逗弄它們。他的聲音輕快，只是那笑容絕不會讓人覺得輕鬆：

「哎？那我下次把你們的賭債和以紐曼上尉的一起清算好啦。巴波，去拿我的籌碼。今晚我要是再發現營養液的口味錯了，就讓你給大家表演蜜蜂飛舞。」

「是熊蜂。」

巴波小聲提醒著，展開身體去扒拉賭桌上那些堆成山的籌碼，背後一片哀嚎。

第38章

巴比龍降低了高度，靠近下方的一座山丘。奧黛爾的視線也隨之轉向外界，山丘頂峰的兩個人影在吸引她的目光，暗示著這裡是降落的地方。

山峰脊背被巴比龍降落時翅膀振動產生的氣流吹起層層沙土。其中一人扭動身體展開翅膀，為自己擋去砂石。

憑藉那對翅膀的華貴色澤和紋路構造，她已經知道對方是卡哈斯曼人。而且肯定是貴族。不過她看不清對方的全貌。就好像陽光把那一塊沙地燒熔了一般。

她把視線轉向另一個人。它用白色的翅膀緊緊包裹住全身，同樣面目不清。但是它翅膀根部披著一層緊密的金屬絲線軟簾，讓它像披掛了一層堅韌的暗影羽翼，風沙不得近身。

「那邊是紫夫人的長子，穆方索尼·拉法爾·曼塔。是來視察土脈星的。標準的貴族傻逼。我敢打賭你們一定沒聽說過他為了兩個毛蟲愛寵丟了腦袋的故事。」

諾曼又說道。

她現在觀察事物的角度很奇特，既能看見遠處的卡哈斯曼人和同伴，也能看見身處巴比龍內部的諾曼。同時她耳內還迴蕩著砂石被巴比龍的重量壓下去的吱嘎聲，滾燙的砂石在摩擦她的手掌，就好像……

她就是巴比龍本身。

這個想法讓她從夢中驚醒了一瞬間，但很快又回到溫暖燥熱的夢裡。

有人主動遞上一襲白色斗篷，諂媚問道：

「所以穆方索尼·拉法爾·曼塔究竟是怎麼丟了腦袋？我們都還沒聽說過這笑話呢，您可一定要在接見儀式前講一講。」

此時奧黛爾的視線分成了三部分：

角落裡默念巴比龍操作手冊的巴波；和同伴說笑的諾曼；沙丘上佇立的卡哈斯曼人和那個神秘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