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線穿過□□的噝噝聲不亞於緩慢刮骨。火條麻在完成縫合的那一瞬間煥發新生,震聲宣布道:
「將生命排出身體是一種不健康的,病態的行為!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融合!融合才是本質。吞噬才是萬物。」
小怪物還在毛蟲的身體裡掙扎,身體輪廓在剛剛縫合的皮膚上留下痕跡。現在火條麻膨脹了,背部被剝開的皮膚撐開如同雙翼,伴隨他驕傲地步入蝴蝶的圈子裡。
蝴蝶們恭敬地向他低頭,主動讓他咬下頭顱,吞吃翅膀。每一隻蝴蝶都沒有被浪費,只是剩下了些血滴和瑩粉。在火條麻的口中,他們的翅膀還在不停抖動,竊竊私語著「奉獻」,「後代」和「自願」。
火條麻嘴角的血液痕跡形成一個猙獰笑容。他背後蠕動的皮膚像是另一種浮在虛空里的黑洞,吸收著一切目光。
最終,黑洞之外只剩下他虛飾出來的笑臉,和奧黛爾。這是專門為她準備的毀滅結局,好讓她在湮滅過後重新進入虛假的夢境裡。
「奧黛爾。」
火條麻的聲音是從黑洞後面傳來的。現在那裡的皮膚被繃緊到了發亮的地步,她也就能清楚地看見裡面的怪物的臉龐。
那是她探入花蕊,張望四周的臉。
「奧黛爾,是你殺了我。還記得嗎?」
□□轟然瓦解,成為一些粘稠的觸鬚,從她的每一顆毛孔里侵入身體。奧黛爾記得自己在吃驚地反抗,然而她的反抗只是讓所有恨意,尖嘯聲,哀怨聲同時收縮進自己的身體裡。
她回到了整齊有序的夢境中。現在這裡是繭房,她和手持金屬鈴鐺吊墜的火條麻遙遙相望,同時醒悟過來自己已經被困在了他瘋狂的閃回的記憶里。
必須找到一個機會出去。
第98章
她想對火條麻說話。但這顯然是白費力氣。
記憶里的火條麻無視了她,自己在狹小的繭房裡轉圈,將原本已經渾濁不堪的空氣攪得更加渾濁。這個繭房比拘禁室大不了多少,他一走動,掛在牆壁上的那些紡織工具被他撞掉下來,滾到他腳邊。
他低頭一看,撿起了那把給絲線撣灰的工具,試著將它繃緊又鬆開,聽那弓弦撕裂空氣發出的尖利脆響。
外面有人說話聲。
火條麻藏起鈴鐺吊墜,把弓弦放下,推開繭房上隱蔽的充當出口的小蓋子,讓外面的客人進來。
「你想說什麼?」
客人一進來立馬問道。因此即使有罩紗遮擋,奧黛爾也立刻聽出來這個客人是紫雲英。
奇怪的是紫雲英的聲音在這裡更加急迫。失去了之前將萬物置身事外的態度。
火條麻站在房間中央,像什麼審判官似的看著紫雲英:
「我要向卡哈斯曼人舉報你們。」
「什麼?」
「你們所有人。幫你競選的那些,水潭洞賣進口貨的那些,開餐廳的那些。你們騙我做了一些事情,現在我想通了。」
火條麻一個字說的比一個字大聲:
「我會一字不漏的把你們的計劃講出來。」
紫雲英動了動。
奧黛爾覺得他應當逃跑。因為她再熟悉此刻的火條麻不過了。
但是紫雲英反而揭開了自己的罩紗,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這全都是因為我當選了,而你沒有嗎?」
火條麻像是踩到了炭火,停步在原地。
「我沒想到你會真的覺得我很高興自己當選。」
紫雲英說道:
「我和你一樣,有自己的犧牲。只不過你看不見罷了。紅衣派幫我競選並不是因為我是最合適的人,而是最容易控制的人。即使沒有了我,也會有其他毛蟲,唯獨不可能是你,火條麻。」
「你的犧牲。」
火條麻慢慢說道。
繭房的縫隙里透出一絲來自外界的白色光線。紫雲英走過去,好像沒察覺同伴眼裡燃燒的瘋狂之意:
「而且,即使你舉報了我們,你又能怎樣呢?也許卡哈斯曼人會饒你不死,但你絕對不可能再參加選拔。本地人也不會再支持你。但是如果我順利成為孕母,我可以幫你找到一隻還不錯的蝴蝶,讓你離開這個地方。這樣不好嗎?」
他回頭,正好對上火條麻滿懷惡意的笑臉。
「你有什麼資格可憐我?我知道你和哪只蝴蝶私通過。」
火條麻嘶嘶吐著氣,釋放著自己的怨恨情緒:
「三天後,你在尖塔上宣傳自己的時候,我就會放出消息,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私情。我也許再也不能參加選拔,但是你什麼都沒有的樣子肯定能讓我發笑。哈,哈哈。」
紫雲英後退一步,光芒從他臉上消失。
繭房裡的黑暗化作一座天平壓在兩人身上。無論哪方先移動一根毫毛,都會導致天平崩塌。
「你在胡言亂語。」
紫雲英暗地裡尋找出口:「沒有證據,沒有人會信你。」
「那隻蝴蝶已經全都告訴我了。」
火條麻慢慢走到紫雲英身邊,看他慌亂的動作,嗤笑一聲,主動替他推開繭房的圓蓋,讓他看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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