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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話一出,圍繞身邊的衛兵都望向奧黛爾,像是一列列整齊的金色樹梢被風吹出漣漪,樹幹卻紋絲不動。

奧黛爾扭頭看自己身後的卡耐安和卡諾安,發現他們果然還寸步不離跟著自己,心安了一些。

「看上去沒那麼糟。」

雪姬看也不看他,向著房間中央被屏障遮擋的平台走去:

「你隨時可以來我的飛行器上,讓我為你治療。」

「那個塞滿了蝴蝶的地方?」

桑夜宮哈哈笑起來:

「哦,不了,我和你不一樣,還沒有隨便到那種地步。」

說完,他望向臉上還掛著愚蠢微笑的砂子:

「你,代替我去雪姬飛行器上取藥,懂了吧?」

砂子憋了好半天才答應說是。

奧黛爾聞到了房間裡有一絲奇怪的氣味。但是有孕母們使用的香水遮掩,這股怪味似有似無。

「奧黛爾,」

雪姬提醒她道:

「向桑夜宮表示歉意。因為是你的甲蟲咬了他。」

「他們上次把甲蟲要去抵債了。」

奧黛爾毫無歉意:

「所以是他們的甲蟲。」

在雪姬的蝴蝶助手主動掀開屏障之後,那股氣味的來源得到了證實——

火條麻躺在懸浮床上,腫脹的身體正在散發著……

高溫發酵的水果,爛肉和花蜜味。

比這種氣味更奇怪的是事情是他的外貌的改變。

有人在她身後悄悄說道:

「火條麻從那天之後一直沒有醒過。而他的身體卻在生長。」

奧黛爾已經幾乎不認識床上的這個生物。他的眼眶已經腐爛成洞,身體的所有部位都在膨脹,變形,雜亂無章地順著床鋪邊沿流淌下去。而且即使這具身體發生了如此劇變,他卻依然活著,呼吸仍然正在發生,從內部緩緩地撐起表面的血肉,並且吹動傷口糾纏成團的黑紅色絲線。

那呼吸聲仿佛在叫著她再靠近些,從未癒合的傷口裡窺探內部是否仍然有意識的存在。

奧黛爾噁心地移開了視線。

「我們聽到過他說話。」

桑夜宮的聲音突兀響起:

「他在說,殺人兇手。而此時真正的殺人兇手仍然和我們享受同樣的待遇,甚至結交了朋友……也難怪,下賤之人總會聚集在一起。」

奧黛爾本想張嘴,但看見雪姬的眼神,不得不閉嘴。

有的時候,她感到自己不必把所有事情都搞砸。諾曼或許會覺得那樣很有意思。但是雪姬才是留在她身邊最久,也不那麼邪惡的人。

蜜兒垂著腦袋從人群里走出來,為桑夜宮奉上一杯酒,聲音稍大了些:

「這杯來自我的家鄉的佳釀獻給您,您。我的母親夏蕊拉即將訪問母艦,我想先代她向您問好。」

桑夜宮只是歪在座椅上笑了笑,砂子立馬上前去帶走了蜜兒。

「我聽說你的母親是海德拉身邊唯一的孕母。」

被桑夜宮驅動的懸浮椅發出持續穩定的嘶嘶聲,和他的聲音完美融合:

「她來母艦上,是要教會你一點孕母常識麼?」

桑夜宮的目光輪流掃視聲音孕母,最終還是落在了雪姬身上:

「或者說,教唆你也學奧黛爾呢?她想必是有某些人撐腰,才敢如此狂妄吧。」

那杯酒被舉了許久,蜜兒的動作開始顫抖,桑夜宮才接過去。除去了這項負擔之後,蜜兒低著頭,一步步退開,始終沒抬頭看一眼。

「現在不是訓誡的時候。」

雪姬瞧著這一幕:

「更不是喝酒的時候。桑夜宮,放下它。我清楚你的身體狀況。」

桑夜宮眼睛眨也不眨,隨手將酒潑在了一邊。

雪姬從托盤上拿起注射器,水滴形狀的小藥瓶和一些儀器,並將它們組裝起來:

「今天我特意帶奧黛爾過來,不是為了顯示我偏心某些孕母。是為了讓奧黛爾對自己做過的事情有所感悟。當前的第一要務是讓火條麻醒來,我們才能讓將軍放心。其他的事情之後自有安排。」

桑夜宮讓衛兵將自己的懸浮椅推到近處,沒說什麼,輕輕瞪了一眼身邊的孕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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