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有流星落到她的眼睛裡,手指縫裡,被她的體溫融化成尖刺般令人不快的東西。
她起初還能忍受,但是睡夢的遮蓋過去之後,她在一次刺痛中醒來,滿懷憤怒想要對抗令自己手指發麻的異物——溫熱水流嘩啦從她臉頰兩側流下,冷冽空氣灌入肺中,最先映入眼帘的居然是繁茂植物和圓形水池。
她正躺在溫暖的淺水池裡,光線昏暗,空氣沉悶。這裡是飛行器的內部。水池不遠處,諾曼和阿釋迦正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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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術安全得很。任何質疑我的理論的醫師……哼,他們絕對沒有看見過融合的這麼好的血液樣本。」
諾曼正在將一管深紅色的血液推入自己的體內。他穿了淡紅色鏤空短外套配銀紅色外衣,袖口捲起,那一圈枝枝叉叉的紅色花穗裝飾好像是從他皮膚上蔓延出來的血管。注射器內推出的血液在皮膚表面形成蜿蜒凸起,加深了這種錯覺。
他觀察半晌之後,甩動著手腕,皮膚上的血管紋路漸漸淡去:
「現在,我能在體內源源不斷合成她的血液。你們去報告將軍吧。他的孕母暫時死不了了。」
奧黛爾的衛兵,卡耐安和卡諾安對他的自我吹噓置若罔聞。回應他的只有阿釋迦:
「您的治療方法可能涉及到倫理問題。孕母是將軍的資產,而軍事顧問不應該……」
「說得對。」
諾曼照例沒把他當回事,輕輕鬆鬆推開阿釋迦,舉著注射器走向奧黛爾:
「要是我放任將軍的重要資產發生什麼意外,你覺得我們倆該被將軍定什麼罪?」
阿釋迦不安地回道:
「我們?不,我覺得這是您一人決定的。」
奧黛爾瞥見諾曼手裡尖而長的注射器,無法再假裝自己還在昏迷中了,於是警覺地往水池裡退了一點。
諾曼停在原地,示意她穿上衣服:
「雪姬教過你在客人面前要得體著裝吧?」
在她猶豫著走出水池穿衣服時,諾曼掐著自己的胳膊上的血管,轉頭便看見兩名衛兵已經靠近前來。
「我們要審問孕母。」
卡耐安察覺了諾曼偏頭時的危險微笑,行動動作瞬間警惕了些。
奧黛爾認為這件事多半和門羅有關係。她不應該出門的。
她望了諾曼一眼。
諾曼正巧也在打量她,好像從她緊閉的嘴唇和濕淋淋的頭髮里能看出什麼似的,最後甩了甩頭:
「不。」
卡耐安禮貌表示驚訝:
「您的意思是?」
「去告訴將軍,孕母在康復之後接受審判。」
「恐怕將軍在聽聞這件事之後會想要見到自己的孕母。」
諾曼聽卡耐安這樣說,忍不住笑出聲來,那笑聲讓奧黛爾覺得有點冒犯。現在她能聽懂某些人的潛台詞了。但她寧願自己再傻一些。
阿釋迦向前一步,擋在了諾曼和卡耐安之間:
「我覺得我們應該撰寫一份孕母病情報告,這樣將軍可以了解到全部情況再做決定。」
「現在你倒知道提起我們了?」
諾曼自己找了把懸浮椅坐下,扔下針頭,擺了擺手:
「滾開。你們幾個都是。我對你們客氣只是因為我現在沒空對付你們。」
奧黛爾遲疑著,和阿釋迦站在一起。
「除了你。」
諾曼打響指,又伸手點了點她:
「你留下。」
阿釋迦對她點頭,沒有任何異議。
卡耐安提高了聲音:
「這件事會被我們報告。」
諾曼一抬手,原本落在托盤裡的針頭瞬間從卡耐安和卡諾安之間穿過,精準扎入另一名藍色翅膀的衛兵頭部里。
被穿透的衛兵扭頭望向卡耐安和卡諾安,幾絲黑色絮狀物從傷口處淌出,除此之外再無反應,好像它只不過是一具模型。
「抱歉。」
諾曼假惺惺說道:
「我不習慣在工作的時候看見這麼多人。」
第152章
阿釋迦和衛兵離開後,奧黛爾盯著那個頭部裂開的藍色衛兵,想從他的渾濁眼中看出什麼。
像是從流沙里尋找線索,她每次抓住什麼細微之處,希望就從手中流失。
「坐下,坦白吧。闖禍是一件事,把自己折騰的快死了又是另一件事。」
諾曼窩在椅子裡一動不動,面容藏進了斗篷兜帽里。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還點上了煙,語氣愜意許多:
「我不想強行查看你的記憶。所以你最好配合一點。」
煙霧氣味不太難聞,有點像乾燥花和某種藥物。奧黛爾觀察了一下四周,從擺設陳列看出來這裡肯定是諾曼的飛行器內部——除了他沒人會這麼喜歡植物花卉盆栽。也沒人會把寶石昆蟲圖鑑,芳香液霧化器,各種幾何形狀的香水瓶擺在牆上。
總的來說,這裡就是各種不和諧的顏色和自然森林的大雜燴。房間中央的泳池還冒著熱氣,她走過去,然後說道:
「……不。」
諾曼正在打開巧克力罐頭的動作停了幾秒鐘。
奧黛爾想好了自己的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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