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雪姬乾淨利落抖去傘上墨汁,奧黛爾注意到有一縷黑色從傘緣延伸到露台上——
絲線。就是這條細若無物的絲線支撐雪姬和她回到了露台上。
夏蕊拉乘坐的魷魚從下方的滾滾黑霧中伸出觸鬚,攀上露台,蝴蝶早已在雪姬和奧黛爾身邊嚴陣以待。
面紗飄落,海兔那張柔弱的臉龐和過分血紅,瘋狂的眼睛暴露在燈光下。她的皮膚表面居然也在不斷浮現深紅色,藍色,紫色的蜿蜒痕跡,像是一觸即碎的薄冰。
正在蝴蝶張開翅膀驅走水汽時,夏蕊拉說話了,聲音不如之前那樣傲慢:
「夠了,讓你的蝴蝶滾開!我的坐騎無意攻擊你們,這只是一場誤會而已。蜜兒會代我向將軍解釋。」
那個結結巴巴的蜜兒?奧黛爾還以為母艦上有第二個名字叫蜜兒的孕母。
雪姬笑道:
「稍等,夏蕊拉大人,這裡有東西是您的。」
說到這裡,雪姬捻出腰帶里一枚金珠,對準夏蕊拉彈出去:
「這隻金珠應該是從蜜兒的衣服上掉落,看做工是海域出品,我和奧黛爾偶爾拾到,請您收下。」
海兔輕易接住那顆金珠,動作僵住。魷魚在原地靜待,重新恢復了慵懶姿態,觸鬚捲縮成一團。蝴蝶悄悄用翅膀尖戳了戳它的觸鬚。
「……這。這不是我的物品。」
夏蕊拉讓那顆金珠緩緩滑到自己的掌心,又看向奧黛爾,像是剛剛發現她在這裡一樣,面色變化劇烈:
「我從來沒見過這東西。」
她頭頂的冠冕抖動著,居然伸出一條管道,吸入了金珠。這顆珠子緩緩融化成液體,順著血液流動,擴散進她的體內。
夏蕊拉幾次抬手,似乎還想指揮魷魚,但每次都中途搖頭,手也縮回自己的衣服下。最後她一聲尖叫,撕裂外衣跌落在了露台上。雪姬暗示奧黛爾後退幾步。
夏蕊拉原本隱藏在衣服下的軀體暴露出來,皮膚全然透明,體態纖弱,內臟正在出血,污染這具看上去精緻脆弱的身體。奧黛爾瞥見夏蕊拉那一道被冠冕灼傷的傷口還停留在體表,現在已經完全變成了焦黑痕跡。
雪姬仿佛沒看見這一幕,仍然冷靜地說道:
「您的孩子,蜜兒和奧黛爾孕母相處融洽,還給出了這顆金珠作為見證。您不應該不認識才對。」
夏蕊拉痛苦呻吟,吐出冒著泡沫的黑色物質,聲音更加憤怒,粗啞。仿佛這種聲音是從她身體深處擠出來的一樣,她抽搐著說道:
「是的。我認識。這是我們的信仰物……符文代表著。我……我委託魚人刻上了抵禦視線的符文。他不能……脫下……」
夏蕊拉極力扭頭望向奧黛爾,身體鼓脹,面容好像馬上就會剝離身體。呆滯片刻過後,她所有的癲狂反應都消失了,情緒消失的甚至有些恐怖。夏蕊拉整頓衣著,若無其事站起來,退到了魷魚身邊。魷魚立刻張開觸鬚輔助主人登上自己的頭頂,同時驅趕蝴蝶。
「我應該回到水裡了。」
夏蕊拉退回自己的衛兵隊伍里,像一隻軟體生物躲進珊瑚礁燦爛的倒影里:
「收好你的蝴蝶,雪姬。下一次我不會這樣輕饒你。」
雪姬點頭:
「您的海神冠容易使身體虛弱。請好好療養。我期待著我們的下一次會面。」
-
夏蕊拉的隊伍離開,奧黛爾掃興地面對雪姬:
「為什麼大家都想要殺了我?」
全程旁觀的蝴蝶插話道:
「因為她是個仗勢欺人的瘋子。我看見了。她有瘋眼。沒人會想要這樣的孕母。因為這樣的孕母心理扭曲,無惡不作,這是藏在他們的性格里的。看眼睛就知道了。」
蝴蝶說完後,還認真地對著奧黛爾的眼睛比劃了一下:
「像您一樣。我還以為將軍選擇像您這樣的品種就已經夠怪了呢。我今天算是遇上比您更怪的啦。無意冒犯。我的意思是——可能您沒那麼瘋。」
總有人喜歡帶著無意冒犯這句前提來說一些好似公允無比的話。
奧黛爾把融化了的冰淇淋球從衣兜里掏出來,甩在蝴蝶的臉上,讓他抱著頭又叫又跳。
雪姬用傘尖把這隻蝴蝶戳走:
「奧黛爾。」
奧黛爾板著臉回過身:
「我弄髒了衣服。我知道。」
雪姬給她擦乾淨滿手的冰淇淋:
「你在交易會上遇見過夏蕊拉,而且對她用過豐收冠冕,對嗎?」
被夏蕊拉抓住的冰涼觸感記憶猶新。
奧黛爾抖了一下,迴避目光說道:
「這不是我的錯。我當時覺得她想吃掉我。」
「我沒有要責備你的意思。」
雪姬停下來,伸手扶著奧黛爾的臉頰,表情十分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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