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選的這些。玻璃宮,主人。你還想幹什麼?」
玲玲痛苦地摸著自己的腦袋:
「如果我告訴你……」
雪姬從另一個方向出現在噴泉池邊。同樣,是同樣經過記憶美化,較為年輕的她。身穿著紫黑色衣裙配銀色腰帶,衣裙上的眼睛和波浪圖案經過瑩粉提亮,讓她在黑夜裡也閃閃發光的像一隻身披盔甲的蝴蝶。
她一出現,玲玲立刻住嘴。
「玲玲,你的任務不是在孕母身邊。」
雪姬發話後,玲玲如釋重負地離開了。儘管在雪姬背後,他仍然回望了火條麻一眼。這時火條麻的目光早已不在蝴蝶身上。
「感謝聖女大人願意屈尊前來。」
火條麻精神抖擻,就像一隻渾身都充滿了鬥志的動物:
「說吧,你是代表其他孕母來勸我離開,還是準備勸我進入什麼教派?」
雪姬抬袖,露出自己佩戴的雪花胸針:
「看見您拒絕了紅衣派的提議,那麼我似乎也不需要浪費口舌了。」
火條麻瞅著她整潔的裝束,輕蔑露出笑容:
「那倒不一定。要是加入紅衣派能讓其他人難受,我可能會仔細考慮。」
「那就不要浪費了教徒們的好意。」
雪姬從衣袖裡取出一支和之前被丟棄的那支一模一樣的注射器,擺在火條麻手邊,同時低聲道:
「以及,請不要為難蝴蝶玲玲了。在您身邊安排蝴蝶的工作讓我很為難。」
火條麻的眼睛裡映出她潔白,扭曲的背影:
「多有意思哪。我還以為聖女不會涉足任何骯髒密謀呢。」
他拿起注射器,扎入體內,然後滿不在意地扔開。血蜜進入孕母的身體,純粹由意識組成的網絡忽然由虛空之中顯現。但是這片網絡里儘是毛蟲那不值一提的回憶碎片:
從天而降的雨水,沙沙滑動的絲線,一兩聲惡意笑聲,搖晃不停的渾濁天空。
記憶里和記憶外的雪姬同時仔細看著火條麻因為血蜜而發散出的思維,一言不發。
火條麻仰著頭,對著空氣微笑,身體上的沉重飾品也跟著他的呼吸起伏而露出光澤。漸漸地,他臉上出現了惱怒的表情,仿佛剛才有人對他說了什麼不敬之語:
「我的身體裡有什麼——你和蝴蝶都是,你們自以為能騙我……等著吧,我是不會死的。我會回來報復你們。」
「你當然不會死。」
雪姬打斷了他:
「火條麻,你正在做的事情是宏大的目標的一部分。請不要怨恨任何人。我承諾會好好照顧你,讓你受到最小限度的折磨。」
火條麻雙眼凸起,伸手在水裡攪起旋渦。在這黑不見底的夜晚裡,仿佛他自身就是一個紅色漩渦,可以吸入一切有生命的物體並將之攪碎。
「我看見了。」
他伸進池水裡的手臂出現了黑色紋路,皮膚滲出黑色血滴,恰如他惡毒的語氣:
「你和那些穿著白衣的暴徒,來來去去就像是蛀蟲。我看見了那個軍事顧問給我的東西。現在我要成為你們的傀儡,但是我會活下來。」
在偶爾映出雕塑倒影的水面上,火條麻鬆懈下來的身體和黑色水泡攪在一起,與將軍和紫夫人的雕像糾纏不清:
「我會活著看見所有人死。現在你在記憶中偷看我,是嗎,雪姬,是你嗎?你休想得到我的記憶。」
第177章
火條麻在水池裡膨脹成為撕裂記憶的怪物。他也如同現實中的桑夜宮一樣,身軀變黑,皮膚裂開的縫隙里生長出細長黑色觸肢,從各個方向封鎖雪姬的去路。
「你!你!你擅自出現在我的世界裡!」
雪姬猶如狂亂思緒之中流竄的火光,每一次被觸肢封鎖之時都在其表面造成創傷,然後輕輕從縫隙之中溜走。記憶化為的實體在怒吼,然而拿她毫無辦法。
被兩股糾纏的意志擠壓的虛空里倏忽出現一道裂痕,其中有人將雪姬拽入其中,裂縫隨之緊閉。
記憶中的雪姬的身影消失之後,火條麻也返回了毛蟲的形態,輕飄飄掉入噴泉池中。他茫然在水池中飄蕩,儼然依然是那個柔弱,毫無反抗之力的毛蟲孕母。
水池中的黑水卻漸漸清澈起來,露出了下方無數毛蟲的屍骸和毛髮。
從水面另一端觀察的雪姬鬆了口氣,輕輕拂過自己的傷口。即使是在記憶里,受傷依然真實。
她回身望向身後那人,注意到了這是她在記憶中忽略的一方小角落。
「諾曼?」
被她叫到的人微微一點頭,回以得意的表情。
「不用謝。」
這樣一個純黑色的逼仄空間裡,唯有他的身形在發光。四周亂七八糟堆積著古怪物件:老式飛行器,某年某月的飛行器日報,蠕動的血管,孕母標本,卵鞘,玩偶,孕母的身體部位做成的玩偶,食物模具,真實的食物,如此種種從他腳下一直延伸到遠方。
雪姬只看了一眼就明白過來:
「你……是你把自己的意識放進了火條麻的腦內,然後又給桑夜宮注射了寄生蜂幼體?」
諾曼無趣地攤手:
「誰知道呢?如你所見,我只是諾曼的意識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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