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恆嘆了口氣:「也是。」
「是啊,你就別跟著她操心了,」步青嵐說,「讓她自己折騰吧。」
李恆「嗯」了一聲,沒再就這事兒多說什麼,只是看著步青嵐的眼神裡帶著點說不出的複雜意味,他沉默了片刻,低聲說:「辛苦你了,大半夜還跟著跑醫院,忙前忙後的。」
「沒事兒,這算什麼,」步青嵐倒真沒怎麼放在心上,甩甩手,「我跟你妹妹本來也是朋友,就算不為你,我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朋友出事兒吧?」
李恆輕輕「嗯」了一聲,點了點頭,神情鬆了些,接著卻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透出些關切,低聲問:「那你呢?」
步青嵐說:「我?我覺得還挺好的?」
雖然進食障礙有時候還會復發,他得堅持吃藥和訓練,還要定期去複查,步青嵐卻發現自己現在反倒比以前坦然了許多。
演完自己想演的電影,經歷了所有的煎熬,他覺得自己已經達到了目前能做到的最好狀態。看過導演剪好的、準備拿去送審的成片後,雖然這個角色還沒正式接受市場或業內的檢驗,他心裡卻已經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起碼在他自己這關過了,不算白折騰一場。
而且現在手裡的新戲也是他喜歡的類型,這讓他在片場也更加遊刃有餘,心態也比從前輕鬆了許多。他覺得自己似乎總算摸到了一點兒自己理想中狀態的邊兒。雖然他身上還背著個旁人挺忌諱的「心理疾病」,但他並不把這當成什麼「病」,也並不覺得自己就會因此被徹底剝奪了享受生活的權力,這樣的狀態只是一個階段而已,他更覺得這更像是他身份的一部分,構成了今天的他——好的,壞的,那都是他。
李恆沉默了一會兒,似乎還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最後只是帶著一絲淡淡的苦澀笑了笑:「好,那就好。」
步青嵐問:「你呢?那邊項目已經結束了?能安安生生地回來待著了?」
「嗯,那邊暫時不用我盯著了,不過也沒個准數能待多久,」李恆答道,「現在好幾個地方都同時有項目,可能得時不時地跟著調動,東奔西跑是少不了的。」
步青嵐微微一笑:「那你這也真是夠受累的。」
李恆看著他,眼神里透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是啊,也沒什麼別的事兒可干,只能靠工作打發時間。」
步青嵐聽著這話,一時沒接茬兒,沉默下來不置可否。
李恆低頭捻滅了菸灰,忽然嘆了口氣,目光裡帶著幾分歉意,看著步青嵐,低聲說:「青嵐,對不起。」
步青嵐愣了,沒想到李恆會突然來這麼一句,這不聲不響地就把兩人之間現在那層表面和諧的氛圍給戳了個透。他有點僵,怔了一會兒,才緩過神兒似的擠出一句:「你道歉幹什麼?」
「其實我早該道歉,」李恆說,「但這話我拖到今天才說,是……是我不應該,不該拖這麼久。」
步青嵐聽他這麼說,心裡五味雜陳,只是輕輕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這有什麼應該不應該?」
李恆低頭,沉默了片刻,像是終於下定決心似的,又抬眼看著步青嵐,目光複雜,語氣帶著幾分壓抑的苦澀:「青嵐,我很想你。之前那次……其實我也是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再撞見你。但……但你已經不想再見我了,是嗎?」
步青嵐被他這話說得一愣,心裡不由得像被什麼東西輕輕地撞了一下。他沉默著看向李恆,眉間輕輕一皺,嘴巴動了動,最後卻沒說話。
李恆苦笑了一下,眼神放遠,像是把心裡的話一點點地倒了出來:「我知道,是我之前太過分了,一次次讓你失望。你不想再給我機會,這也是合情合理的……我也沒想強求什麼,只是想看你一眼,知道你過得好,就夠了。」
步青嵐聽著,心裡五味雜陳,像被翻起的沉沙,攪得人心裡亂七八糟、理不出頭緒。
他嘆了口氣,語氣真誠地說:「恆哥,這事兒不全是你的問題,我自己問題也不少。分開一段時間冷靜冷靜,確實是應該的。況且我現在這狀態,說白了,真不適合談戀愛。」
他頓了頓,微微抬眼,也神色里透著些無奈:「我的心理醫生也說過,我在感情里容易過度依賴伴侶的認同感來尋求自我價值,搞得談戀愛時情緒起伏特別大,這種狀態很容易影響恢復進程,病情反倒會更容易復發。所以他也建議我,暫時還是先別談戀愛了。」
李恆愣了,顯然沒想到步青嵐會把這些話跟他交底,他心裡一緊,眼神中頓時透出了幾分焦急,一下子伸手抓住了步青嵐的胳膊:「青嵐,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生病?是不是因為我……」
步青嵐搖搖頭,說:「不是你的問題……你啊,別老在那兒瞎想,什麼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攬,憑白給自己找愧疚。而且我現在好多了,沒你想得那麼嚴重。」
李恆聽出他話里那股難得的溫柔,心裡一陣酸澀,眼神不由得有些低落,順勢放開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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