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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逍只好不情不願道:「行吧。」

「在小樽拍的拍立得照片也給我。」

趙逍眼裡閃過錯愕,「騰」地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怎麼連這也要?」

「你拍的我很好看,我想留著。」

趙逍:「那是你本來就好看。」

「給我吧,我想要。」姜夢真又說。

趙逍沉思片刻,去了書房,打開書桌的抽屜,從裡面拿出幾張拍立得照片。

藍色的相紙邊框,和雪景很適配。

第一張拍的時候忘記切換模式,有點過曝。

姜夢真穿著一件灰色的連帽毛衣,身後是被雪覆蓋的松樹,他微微歪頭看著趙逍。

趙逍把這張過曝的照片重新塞進了抽屜。

滑雪板,拍立得,還有水母風鈴。

所有的記憶,姜夢真會一個人收藏好,不想被趙逍扔掉。

周日傍晚的時候,雨已經停了。姜夢真準備去車站坐車回去,讓趙逍把他送到車站就好,趙逍卻直接把他送到了公寓樓下。

姜夢真一路上都很沉默,趙逍也反常地沒有開口。

下了車,兩人站在路燈下。

像往常一樣,趙逍看著姜夢真上樓。

「趙逍。」姜夢真忽然開口。

「嗯。」趙逍眉頭輕蹙著看他。

「我想了想,你回國之後,還是不要來找我了。」真正說出來的那一刻,姜夢真發現自己並沒有如釋重負,心臟依然很沉很重地跳動,有一種缺氧般喘不過氣的感覺。

他刻意不去看趙逍的表情。

「所以,你還是不相信我?」

「我相信的……」嘴裡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很艱難,姜夢真停頓很久,「但是,我可能不會等。」

以為趙逍會不解,會質問,但他卻異常平靜,

所有情緒仿佛早就消解掉了。

「你早就想好了吧?」從昨天開始,趙逍就有一些預感。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的這個想法,上個月?更久以前?還是說,一直就有?

趙逍在書房裡用了很久才壓下了那些狂烈的、危險的,想要把姜夢真關在這裡,問個清楚的念頭。

「對。」

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趙逍深深地呼了一口氣,說:「行。」

好像也不需要再問了。

趙逍轉身拉開車門。

「你、你開慢點,」姜夢真猶豫著,「路上注意安全。」還是像以前趙逍每次來送他那樣叮囑。

「好,你回吧。」

兩人在樓下分別,平淡得好像幾天後還會再見一樣。

這是他們在東京見的最後一面。

第18章

姜夢真以前比較宅,除了上課吃飯,其他時候基本都待在家裡,很少出門,現在卻經常到公園散步,去游泳館游泳,周末有空的話也會到離這裡最近的海邊走走,可惜並沒有在沙灘上撿到過水母。

生活方式變得積極健康了一些,然而內心卻沒什麼改變,依然有一些無法被時間過濾掉的困擾。

有段時間他睡眠不太好,精神上的壓力再加上去游泳的次數太過頻繁,許久沒有發作過的神經性耳鳴又突然造訪,會時不時地出現幻聽。明明四周沒有任何聲響,他卻總能聽到斷斷續續的汽笛聲,那聲音離得很遠很遠,卻在耳邊停留許久,在腦子裡留下回音。

剛來日本時,姜夢真住在京都,租了一間小閣樓,每天步行去語言學校上課。

狹窄的閣樓頂有一扇窗戶,玻璃外是高遠的天空,躺在床上就能看到晴空中大片的雲朵緩慢流淌。閣樓附近有鐵軌,每天都能聽到火車駛過的汽笛聲。那段時間,持續性的耳鳴伴隨著眩暈、頭痛,令他不堪其擾。

更久以前,讀高一的時候,姜夢真每周都會坐最早的一班輪渡從島上到市區上課、學琴。天蒙蒙亮,空中還能看得到暗淡的月亮,輪船低沉而悠長的汽笛聲迴蕩在空曠的海面上,格外突兀。

居住的空間太閉塞,姜夢真開始花更多的時間待在外面,耳朵也被更多的聲音所占據。練琴時琴房的器樂聲,校園裡報時的鐘聲,東京街頭嘈雜的市井聲,公園草坪上玩耍的小孩的笑聲……他逐漸聽不到汽笛聲。

櫻花樹下經常會撞見相擁的情侶,滑梯和鞦韆那裡小朋友太多太吵,姜夢真更喜歡坐在池邊的長椅上,看著傍晚時波光粼粼的水面,石道兩旁亮起的石燈把樹木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所有事物仿佛都融化在模糊而溫柔的黃昏里。

草坪的矮坡上有一個占卜攤。攤主是一個穿著黑衣服的女孩,頭上戴著一頂巫師帽,看上去很年輕,但臉上的表情卻肅穆端莊。每次路過這片草坪,姜夢真都會看到這個占卜攤,一直是無人問津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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