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他哥哥?」聞笛問邊城。
「他跟他媽媽姓。」邊城簡單說了一句。
聞笛沒有問下去。不知為何,他突然有了種氣管即將疏通的預感。他指著江羽的胳膊說:「你看,被那個學生撞的,還有些青青紫紫的小傷,估計也跟他有關係。」
邊城走上前,拿起江羽的手,仔細檢查了一陣,又問到底發生了什麼。江羽斷斷續續地解釋著,又有一位穿著華貴的女士走進了辦公室,聞笛看這居高臨下的氣場,立刻意識到這是楊天驊的母親。
「怎麼回事?」女士問,「不是早放學了嗎?輔導班的老師跟我說他沒來,原來在這裡。你們幹嘛扣著孩子不放?」
「你兒子騎車撞了我弟弟。」邊城說。
「都說了不是我撞的!」楊天驊不耐煩地說,「媽,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白痴。我好好地騎著車,叫他讓開,他聽不懂,現在還倒打一耙,我真是服了,仗著自己是弱智,什麼事都往別人身上推!」
女士轉向班主任。「張老師,這是什麼情況?」她說,「我早跟學校反映過了,招學生的時候,要統一標準,不能什麼人都要。一個班上,有一個拖後腿的學生,很影響學習環境和教學質量的。」
「就是,」楊天驊說,「我們班進度就是被他這個白痴拖慢的。」
「拉倒吧,」聞笛想起報導那天,「你們都不讓他在教室里聽課,自己蠢還賴到別人身上,腦子裡裝黃色廢料裝太滿,缺氧了吧?」
楊天驊冷笑了一聲:「你個實習的囂張什麼?我爸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你全家信不信?」
聽到楊天驊提起家人,聞笛一時有點心虛,還在躊躇要不要反擊的時候,邊城放開江羽的手,走了過來,擋在他前面:「你怎麼跟他說話呢?」
女士瞪著他:「你想幹什麼?你還要打人?」
「我不打人,」邊城說,「我只打沒教養、嘴賤、嬌生慣養、智商只有胎教水平的畜生。」
「你說什麼?」女士難以置信,「一個大男人有臉罵孩子?」
「我說的不是他,」邊城說,「是你,還有你丈夫,還有你們家其他人。養出這種兒子,全家都是一種貨色。」
聞笛可以看清女士已經氣得發抖了,手上的鑽戒閃著細碎的銀光。看著她想衝上來撕咬的憤怒表情,聞笛感到心裡舒暢了點,忽然看邊城順眼了。
「你們這一家什麼人啊?」女士深深吸氣,「小孩是弱智,家長還出口成髒!」
邊城轉身問聞笛:「他們是在哪撞上的?」
「操場和初一教學樓中間那條道。」聞笛回答。
「那條道少說有6米寬,兩輛車都能過,」邊城說,「連彎都不會轉,非得撞人,我看你兒子才是弱智。」
聞笛仿佛聽見了某根弦斷裂的聲音,下一秒,那位女士就抬起手衝過來,要不是班主任攔著,她差點用無名指的金剛石切斷邊城的氣管。
「邊先生,」班主任惱怒地說,「你也是高級知識分子,怎麼隨便罵人呢?」
邊城轉向老師,語氣嚴肅起來:「這是很嚴重的校園霸凌,我希望校方能嚴肅處理。」
「什麼霸凌?」女士走上前瞪著他,「小孩子鬧矛盾,怎麼就扯到霸凌了?而且根本不是我兒子的問題!」
邊城沒理會她:「起侮辱性綽號,中傷、譏諷、貶抑評論也是霸凌。你兒子剛剛叫了多少次白痴,你耳朵有問題聽不到?」
女士的教養瀕臨崩潰,髒話差點脫口而出:「你他媽……」
「你兒子年紀小,沒法負責,那就應該由監護人承擔責任,」邊城說,「直到校方給出滿意的處理,我是不會罷休的。今天太晚了,我要帶孩子回去看傷。女士,我希望明天你能和你丈夫一起過來,給我一個答覆。」
班主任剛想說點什麼,邊城就攬著弟弟的肩膀往外走了。出門前,他回頭對聞笛說:「我開車來的,送你回去吧。」
聞笛環顧戰後現場,覺得自己也沒必要待下去,跟了上去。
兩個大人夾著孩子,三條影子沿著林蔭道緩緩前行。江羽左邊瞅瞅,右邊瞅瞅,看大人們一臉嚴肅,又低頭看自己的腳尖。
大人們又因為他吵架了。
他愛的人永遠會因為他吵架。
邊城先開到了社區衛生服務中心,醫生幫江羽消了毒,處理好傷口。等候間隙,邊城向聞笛鄭重道謝。
聞笛摸了摸鼻子。他見義勇為的時候一腔熱血,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現在冷靜下來了,突然有點慫。不過,在孩子面前,他還是挺直了腰板:「不是什麼大事。」過了一會兒,又說,「這麼多天來,我第一次覺得你這人說話也有可取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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