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冷戰期間,這一度成為了現實。可惜,孟寄寧很快就回到了原來的狀態。
他先向孟初道歉,說自己那天不正常,說話太過分了。
然後又向父親道歉,說自己沒顧慮到爸爸的辛苦。
孟長青一瞬間就原諒了兒子,父子關係恢復如初,很快又親親熱熱地坐在沙發上,談天說地。
於是,孟初又明白一個道理。
自己支持也罷,反對也罷,都是不上談判桌的投票,有最終決定權的,是孟寄寧。
父親不會因為孟寄寧破壞了自己的姻緣,就疏遠他,討厭他。
他們是父子,是家人。
這樣有血脈和靈魂羈絆,包裹著無條件的愛與寬容的關係,他要怎樣才能得到呢?
他想了許多年,都沒有想出答案。
這永無窮盡的探究太痛苦,某段時間,他試圖說服自己,不是每個人都需要家人的。
他不斷看類似的書籍——《對原生家庭說不》《愛自己是第二次成長》《與自己和解》,重複這些書名,想讓它變成一種信念。
他幾乎要成功了。或者,他以為自己成功了。
直到他開始讀博那一年,某個周末,他看到同齡的室友被父母環繞著送進寢室,母親熱絡地招呼著孟初,得知他和自己的兒子在同一組,便用感激的目光望著他,希望他們能相互照應。父親面龐嚴肅,看向兒子時,卻有種令人心軟的柔情。聊了一會兒,他們出門,小聲說要請兒子的導師吃頓飯,畢竟兒子要在對方手下待好些年。
這一幕,就像一根蓄勢已久的利箭,穿越歲月和南北,終於將他擊中。
於是他認輸了。他承認,他想要,他打從心底渴望,能有這樣的家人來愛他。
第19章 審美
【審美:對各種事物的認知和評判。<例句:審美是一個既沒有高低又有高低、既有個性又有共性的矛盾體,時常造成拉踩與爭吵。>】
兩人回到小區的地下停車場,付關山一邊倒車,一邊問:「你就沒打算買車?」
「有,」孟初說,「只不過被各種事耽擱了。」
「那咱們可以一起去看,」付關山說,「趁我在這,還可以送你去試車,免費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孟初剛要說「不用麻煩」,付關山就截住了他。
「不要逼我跟你爭買車的錢,」付關山說,「你知道你搶付帳搶不過別人——別提香港,那次是我失手——這麻煩比送你去汽車城大多了。」
孟初瞪大了眼睛,沒想到對方還能這樣威脅他:「我買車,為什麼要你付錢?」
「我表姨婆孫子的車也是我買的,」付關山說,「他跟我是出五服的親戚,都可以結婚了。你還是我正經老婆呢。」
孟初驚覺,脫敏訓練確實有效,他對這個稱呼已經免疫了:「你表姨婆孫子的車為什麼要你買?」
「我媽上初中的時候,在她家住了三年,她很照顧她,」付關山說,「別扯遠了,總之試車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孟初想了想,沒有拒絕。付關山有種奇異的能力,再大的人際負擔,到他嘴裡,也變成輕飄飄的一句調侃。
「哦,對了,」付關山問,「你周末是不是也去學校?」
「大部分時候是。」
「大學剝削勞動力太狠了吧!」
「科研本來就是沒有假期的。」
「你是非得用實驗室,還是能在家辦公?」
「其實處理數據、寫本子都不一定要去學校,但是辦公室能讓人集中精力。」
「那就是說能在家了,」付關山說,「這周末能回來嗎?」
孟初不好意思說,事實上,付關山就是在家辦公最大的噪音來源。「有什麼事嗎?」
「我在婚宴上誇下海口,說我廚藝超高了,」付關山說,「名聲都傳出去了,總不能光說不干吧。」
孟初盯著他,又像察覺風吹草動的兔子了:「那我洗碗。」
「不好意思,」付關山開了車門鎖,「我今天剛買了洗碗機。」
孟初消化了一會兒這個消息,發現人走遠了,急忙趕上去。
兩人走進地下車庫的電梯,門快關上時,另一個男人衝進來,嘴裡叼了根煙。
電梯不大,煙氣彌散。孟初咳嗽了兩聲,皺起眉。
他很討厭煙味,不過,反正他們快到家了,忍一忍算了。
然而,電梯門馬上合攏時,付關山伸出一隻手,按了開門鍵:「等等,先生,你要把煙帶進來嗎?」
男人覺得莫名其妙,菸頭晃動了幾下:「什麼?」
付關山指了指電梯內的標誌:「這裡禁止吸菸,請你把煙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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