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更不可能是付關山。
他知道自己有多擰巴、多麻煩、多沉重,他需要源源不斷的安全感,需要對方持續讓他相信,除他之外,沒有其他可能。
他自己都覺得這樣很累,更別說旁人。
有人說過:不要跟原生家庭有問題的人來往,會榨乾你的情緒價值。
他聽到這句話時,覺得很委屈,很生氣。它指責自己在交往中是吸血鬼,但他心底清楚,這句話套用在自己身上是對的。
美滿幸福的人,應該和美滿幸福的人共度一生,為什麼要扶貧,為什麼要填補那些內心有缺口的人。
原生家庭的問題就該自己解決,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也不能拖累別人。
他覺得這樣想很對,又覺得悵惘。
世界就是這樣不公平,只有快樂的人會越來越快樂。
他倒是相信,付關山現在是喜歡他的,畢竟誰會為了一個不喜歡的人,費那麼大工夫?
這也可以理解,他是個科學家,付關山從未見過的類型,對方覺得新奇,想跟他試試。
付關山願意給他過生日,願意為他編術語詞典,這很浪漫,他也很感動。
但是,這種狀態真能持續下去嗎?
感情是會損耗的,等到有一天,新鮮感消磨完了,沒有耐性了,對方不願意遷就他了,他們就會重新變回兩個世界的人——毫無相似之處的、吃飯只能沉默的人。
至於另一種可能——對方永遠不會膩煩,永遠像現在這樣對他好——他不敢想。這種好事會發生在他身上?從小到大,他有這樣的運氣嗎?
他們最終會分道揚鑣的。
到那時候,他內心的缺口會越來越大。
與其如此,不如不要開始。
因為害怕結局潦倒,就放棄嘗試,很沒有勇氣,很懦弱。可惜,他就是這樣的人。
於是,他躲閃至今。
對方所有示愛的嘗試,全被他堵了回來。
偽裝讓他感覺很糟糕,更糟糕的是,他裝不下去了。
因為他開始希望這是真的了。
他開始希望那些「一見鍾情」「命中注定」的情話是真的,那些有關「愛情救贖」的故事是真的,開始希望自己抽中了那百萬分之一的概率,遇到了那個不會失去耐性、不會拋棄他的人。
他的理智無法壓抑加速的心跳和呼吸。
就像現在,那張臉貼得這樣近,他腦內叫囂著要走,可身體完全動不了。
可面對付關山的質問,他無話可說。
他不但沒有開始的勇氣,也沒有告知對方真相的勇氣。
歸根結底,這種逃避是為了他自己,為了他不受傷害。
他不想讓喜歡的人知道,自己有多自私。
但付關山顯然不打算放過他。
「我有一整晚跟你耗,」付關山說,「不說實話,我是不會放你走的。」
「我認輸。」
「沒有這個選項。」
「能換個問題嗎?」
「不可以。」
「那能換個懲罰嗎?換成大冒險。」
「你已經選了,不能反悔,」付關山的目光慢慢從他的嘴唇掃到領口,「而且,我不覺得你受得了大冒險。」
孟初咬了咬下唇:「你怎麼知道不行?」
「你為了不說那兩句話,能做到這個地步?」付關山輕笑了一聲,湊近他,「我看你連吻都不會接吧。」
他的鼻尖離付關山不過毫釐,稍稍傾身,就能觸碰到對方的嘴唇。
看他的臉紅得要滴血,付關山促狹地笑笑,後撤了一些:「你看,我勸你還是早點招認……」
話音未落,柔軟的嘴唇貼了上來。
這是個很笨拙的吻。濕潤的唇瓣微微顫抖著,細微的氣流打在臉頰上,脊背僵硬,手緊張地攥著衣服的一角,眼睛也不敢睜開,只能看到纖長的睫毛一振一振。
許久,他只是輕輕地觸碰他的嘴唇,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
而後,似乎是憋氣了太久,嘴唇離開了,開始大口呼吸。
付關山望著他,這麼碰一碰,就能水光瀲灩,呼吸急促:「這就完了?」
孟初的眼睛惶然地望著他:「什麼?」
「剛剛在電梯裡沒看到嗎?」付關山伸手攬住他的腰,「接吻至少要這樣。」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灼熱的呼吸就突然靠近。下唇傳來被吮吸的刺痛感,他輕輕抽氣,對方的拇指順勢按住他的下頜,迫使他分開唇瓣,舌尖滑了進來,剛開始只是沿著齒列逡巡,直到他溢出類似嗚咽的喘息,才突然頂住上顎最敏感的軟肉。他膝蓋發軟的瞬間,腰上的手猛地收緊,把他放倒在沙發上。
他被釘在原地,身體陷進柔軟的靠墊,冰涼的手探進他的襯衣,在光滑的皮膚上留下一個個印記,後背戰慄著,口腔卻一陣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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