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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換了無數個角度,拍了百八十張照片,但是寫在身體上的字,總會被洗掉。

薛簡這輩子最受不了的就是得到的東西再失去,紋身,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方式了。

崇山明不相信,他已經把薛簡的手拉了過來,輕輕的吻了過去,嘴唇貼著手腕,眼睛微微闔著,宛如在親吻珍寶。

他篤定薛簡是後來才去紋的,因為在一起的時候,他沒有看到。

他是病人,薛簡沒有辦法劇烈的掙扎,只能任由他把自己按到,吻遍自己的額頭和眉眼。

薛簡有些絕望。

他靜靜的望著天花板,半晌又在心頭想,算了,願意親就親吧。

崇山明是他的恩人,還能怎麼辦呢。

沒有他就沒有天塹里發揮超常的秦風,不會有抗起了35億票房的姬月,不會有還清了債以後,活的像個人的薛簡。

崇山明此刻卻停下了。

他看得清,這一次薛簡沒有蹙眉,但他的眼中也並沒有情意。

「薛簡…」

崇山明移開了嘴唇,移開了手,又轉過了身體。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薛簡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於是他想,不要把事情弄成這樣,搞得他真的像是崇山明闊別已久的愛人。

當時是怎麼回事,大家難道不是心知肚明麼。

於是,薛簡突兀的在他背後笑了兩聲,「崇哥,不就這麼點事嗎,你要是真的想吃回頭草也行,這次500萬不夠,得加錢。」

他的手在崇山明的後背上游離,很是熟稔,撩撥起人來,一點兒也不顯生澀,「聽說你最近又要拍一個刑偵劇,那個角色讓給我好不好。」

崇山明轉過了身來,他看了薛簡一會兒,瞳孔里是顯而易見的冷意。

薛簡有些害怕,但是面上仍然表現的像個狐媚子似的,吊著眉梢,眼含笑意。

「給你。」崇山明沉聲道,「還要什麼。」

薛簡張了張口,他知道崇山明從來不會信口開河,但凡是他說過的,都會做到。

他這才有點慌了,忙道:「我…我倒是沒有你適合演緝毒警察,還是算了。」

他覺得自己該逃掉了,再待下去就快要沒法收場。

薛簡抓起了手機,抓起了自己脫下的濕衣,想要就這麼離開,都已經走到了門口,沒忍住,又躲在牆後,偷偷的往裡望了一眼。

崇山明的臉幾乎比天花板還要蒼白,眼下的烏青在洗掉了妝容後,格外的顯眼,他執拗的抬著頭,望著薛簡離開的方向。

輸液管是紅色的,流著血,大概是剛才亂動的時候,針頭移了位。

薛簡的手心慢慢的收緊,掐住了自己掌心的肉,他在門口轉了三圈,腳步不停的在邁回和走出去之間猶疑。

最後還是走了。

等那道影子終於不再門口盤旋,崇山明的眸光徹底的暗了下去。

他一聲不吭的靠回了床頭,眯眼望著手背上的血,抬手把針頭給扯了下去。

藥液垂在床邊,順著針頭滴滴答答的淌了一地。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又響起了開門的聲音,崇山明克制著自己不去抬頭望,但是腳步聲越來越近時,他還是把頭抬了起來。

不是薛簡。

護士盡職盡責的重新在他另一隻手上重新紮了針,剛要囑咐他不要再亂動了,就看到崇山明又拿起了手機,完全沒有要小心的意思,手指上下紛飛。

護士:「……」

算了,VIP病房的都是神戳戳的爺,她懶得費口舌,等這隻手再滾針了,大不了往他腳上扎。

下了一個晚上的大雨終於漸停,薛簡站在二院門口,吸了一口潮濕的空氣,在兜里摸了一會兒,找到了煙盒和打火機。

還是那款萬寶路,只不過這一盒已經抽了有大半個月,偶爾才吸上一根。

他連崇山明都戒了,戒菸又算什麼難事。

薛簡坐進了自己的車裡,開著窗抽完了一整根煙。

尼古丁其實並不會讓人愉悅,薛簡有的時候想。

他對香菸所謂的癮,也只不過來自於一種,無可奈何。

什麼都做不了的時候,連放縱自己都做不了的時候,好像只有抽菸能夠找回些主導權,他能自己選擇怎麼使用自己的身體,是珍惜還是作踐。

讓他覺得自己仍然被自己支配,沒有被套上枷鎖。

但其實還是什麼都做不到,什麼都沒有改變。

沒有用的。

薛簡熄了菸頭,掛檔,掉頭,把車開到了大路上,剛開出去,電話就響了起來,還是肖易。

「餵?」薛簡接下,前頭的車不知道在幹什麼,始終龜速行駛,他便打了轉向燈,準備超車。

咔噠咔噠的聲音太明顯,肖易問:「你在開車?」

「嗯。」

「那算了,等你到家我再說吧,掛了。」

莫名其妙。

薛簡吐槽了一句,穩穩的開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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