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人家,都有家呢。
薛簡想,是我哪裡不好嗎。
我做錯什麼了嗎。
他到寺院的門口,找了個瞎子算命,他滿懷期望的求了一簽,其實也不過是想聽點兒寬慰的話,結果簽文上寫著,「鏡里恩情終是幻,水中月魄總成空。」
薛簡甚至沒敢聽簽文何解,扔下錢就鑽進了寺院。
他四肢冰冷的在裡頭走了好久,佛祖,神明,四面八方的菩薩全都慈眉善目的望著他。
他想給自己供一盞燈,長明燈,7天,300塊錢。
好貴啊。
可是好貴啊。
還好,還有便宜些的。
100塊錢,可以供三天,薛簡想,三天就三天吧。
但是佛祖並沒有保佑他變得順遂。
薛簡想,還是怪他自己,怎麼求神拜佛也扣扣搜搜的。
是不是300的就有用了。
沒幾天他就把這件事忘了。
然後繼續循環往復,做著不切實際的夢。
如果沒有天賦就罷了。
但是鮮花和掌聲,明明他該有的。
明明該有的啊。
剛出道,第一部電影就獲得了最佳男主角提名,整個影史上屈指可數。
那個人是他薛簡。
可是什麼都沒有帶來,只留下了一場水中月,鏡中花。
為什麼他不行呢。
為什麼別人的成功,總是比他容易呢。
為什麼只有他過著如此四面圍堵的人生呢。
他很想這麼抱怨來著。
可是不行。
他只要稍稍自怨自艾一點兒,就再也爬不起來了,而且沒有任何人能夠拉他一把,薛簡知道。
他不要哭,他也不要怨恨命運,更不要倒下。
他要不停的,不停的,不停的懷疑自己,質疑自己,咒罵自己,然後一次又一次的選擇相信。
相信,等待下去,花會開。
薛簡一步步的走上了領獎台,他仰起頭,眼淚還是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真是…」
薛簡笑了一下,「本來準備了獲獎感言的,一站上來全忘了。」
底下響起了鬨笑,薛簡清了清嗓子,慢慢道:「感謝陳初導演的賞識,感謝我的搭檔兼好友,肖易老師,感謝為了《曙》付出努力的每一位工作人員。」
肖易在台下坐著,眼眶微紅,鏡頭搖到他的臉上,他抬手擋著眼睛擺手,半天也不肯放下來。
薛簡說完這段就頓住了,半天也沒有開口,他的手按在胸口,不停的喘息,等台下重歸靜默,他才放下手繼續道:「當然…還請大家允許我,把我最想感謝的,放在最後。」
他的眼神定定的望著崇山明,眼眶濕了一次又一次。
崇山明笑著看著他,就好像已經看到過這個畫面無數次一樣,曾千萬次預演過。
眼中並無太多的熱切,只有溫雋。
「我曾經在寺院供了一盞長明燈,求菩薩賜給我一個人。」
「幫我撐過艱難的日子,做我的親人,友人,愛人。」
「我最後感謝的是菩薩,我的願望,她聽到了。」
「哦哦哦!」
不少人開始起鬨,攝影師也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始終將鏡頭對準崇山明。
「如果有時光機的話,我只想回到20歲那年,對當時的自己說一句話。」
薛簡望著鏡頭,像是隔著時間的長河,和從前的自己遙遙對望。
「也許你現在覺得很辛苦,覺得活的好累,但是別太難過。」
「因為要不了太久,你會更辛苦也更難過。」
「神經啊。」肖易捂著臉笑罵了一句。
「但是,只要再等等。」
薛簡揚起了笑臉,舉起了手中的獎盃,「你看,這是我的今天。」
20歲的薛簡。
你好。
如果真的能對你說一些話,那麼我會告訴你。
有個人很早就認識你了。
在你籍籍無名,堅信著世界上不會有人愛你的時候,他就已經神奇的隔著萬水千山,記住了你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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