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廚房還有醒酒湯藥,稍後你隨去取吧,王爺方才吃了幾杯清酒。」喬新月說。
「是。」夏柳自己跟著去,點心便交給冬樹端進去了。
喬新月耳聰目明,僅僅是在門前站了片刻,便聽到了裡面細微的說話聲,先前她總覺得男子與男子不成體統,有悖陰陽,可聽那位攝政王語氣柔和與洛知栩說話,當真是覺得世事無常。
她尚武,自然對武將心懷善意,這位王爺她在閨閣時也不曾少聽,可聽再多也都是對方如何嗜血,也曾有朝臣為拉攏他送上美人,可那些美人別說是進攝政王府,在路上就都暴斃了。
心知肚明之事也不好說出來,但越是反差極大之人就越容易讓人震撼。
情愛果真能令人改變,千錘百鍊的鋼都能成為繞指柔。
屋內。
洛知栩渾身酸疼,那會叫著要喝的粥,此時半點胃口都沒有,甚至難受的有些想吐,但他這些時日吐的多,也沒吃什麼東西,是吐不出東西的,平添難受罷了。
「我會不會死?」洛知栩低聲問,「我如果死了,你可怎麼辦……」
「我會將洛王府夷為平地,再去陪你。」秦御順著他的話說,洛知栩不能沒有親人,他若離世,親朋亦是得跟著。
洛知栩輕笑:「那怎麼行,哥哥們剛成婚,我還未瞧見小侄兒,王爺想要孩子嗎?」
「最討厭孩童。」秦御說。
「可來年你我離世,便無人送終了。」
「無妨,你我生來赤裸,又何須在意這些小節,若有人送終,豈非要將你我吵的不能安生。」
洛知栩虛虛笑了一聲,聲音再次低下去:「也是……」
秦御緊緊抱著他,雙目通紅:「你又難受了是不是?我這就去叫老先生來,別怕,我會陪著你的,冬樹,快把大夫叫來!」
冬樹心一慌:「是!」
洛知栩燒的額頭滾燙,冰涼的水擦拭身體都不能降半點溫度,聽大夫的用烈酒揉搓亦是無效。
「用山參吊住他的精神,一定要他扛過此難。」
秦御為他擦拭揉搓,身上圖騰的紋樣徹底顯現,像鳳凰,又像一片虛無縹緲的祥雲,他見過一次,那次很快就消失,他寧願這次與那次一般,眨眼就消失。
老大夫盯著他後背上的紋樣看,緩緩皺眉:「還需要一位四陽所生之人的血做藥引。」
「……這是什麼藥方,竟要人血入藥!」梁雪虞皺眉,「先前從未說過要如此,老先生,可有其他法子,這時如何能找到?」
氣氛一時安靜下來。
突然,一道瘦若枯骨的身影跪在地上。
他雙手撐地,額頭貼著手背,低聲道:「冬藏,願為少爺盡心。」
屋外侯著的夏柳與冬樹瞬間紅了眼。
梁雪虞皺眉:「少爺命你休息,出來做什麼,冬樹,還不快將他帶下去!」
「王妃!」冬藏突然慌了,他抬眸看向梁雪虞,「幼年得少爺所賜,才可苟活至今,如今少爺危在旦夕,舍奴才賤命不算什麼,奴才心甘情願!」
即便無人知曉洛知栩為何待冬藏格外不同,可僅憑這一份不同,洛王府就無人敢輕易發落冬藏,更遑論如今用他的血。
屋中人人都看著那道身影,他孱弱不堪,從前還是一個頂倆的小胖子,如今卻如一把乾草,枯朽易碎,人人都明白,若用了他的血,怕是要活不到洛知栩醒來了。
冬藏衝到老先生面前,扯過他醫箱內的小刀,照著手臂便是狠狠一划,鮮血淋漓,他咬牙哽咽:「少爺疼奴才,奴才自是要為少爺拼盡全力。」
老先生不敢耽擱,在他流血的瞬間就拿起桌上的茶杯接了起來,半點不能浪費。
「好了好了,我來包紮!」老大夫趕緊給他擦拭血跡,撒上藥粉,幸好傷口並不十分嚴重,片刻便止住血了,他轉身便去了小廚房。
「我扶你去休息。」冬樹進來將他帶走。
冬藏皮包骨的臉上帶著笑,看著十分滿足。
冬藏的房間不同於其他小廝,他的屋內連被縟都是細軟蓬鬆的,桌上還放著他平日裡愛吃的點心,就差再找個小廝伺候他了。
「你好好休息,等少爺醒了自是要罵你,你長些記性吧。」冬樹說。
話雖如此,但他們都知道,洛知栩一病難起,他怕是再見不到冬藏了。
冬藏明白他的意思,笑道:「少爺不會罵我的,晚飯的饅頭,能幫我多帶兩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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