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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無命卻只將手臂平伸,似乎在邀請摯友,聲音和氣,「來。」

他的掌心亮起白光。

俯衝向申無命的黑霧猛地爆裂開,化作無數粉塵!

而後,又一道熟悉的白光,投入謝長安還有魔修的身體,轉瞬即逝,將他們渾身的傷口治癒,渾身血汗也被洗乾淨。

謝長安感覺到自己失去知覺的脊背在逐漸恢復,心中對申無命愈發崇敬。

如同先前,申無命在與人鬥法時,不忘用靈力維護同道修士的安全,路遇傷患也捨得用靈力治癒,他真是細心又溫柔。

兒子尚且大義,他爹能做仙尊,不奇怪。

由於謝長安的身體麻痹太久,他暫時站不起來,只得連連作揖表達自己的謝意,「少……」

受限於視角,謝長安沒注意到長出新眼睛的魔修已單膝跪地,仰起頭,做出與他一樣的口型。

然而他們未曾發聲,就都無法動彈分毫。

一個身影從申無命身後突然出現,歪了歪腦袋,似乎對客人很好奇,「饅頭哥哥,他們是你的朋友嗎?」

申無命愛憐地揉揉那人的腦袋,又暗中豎起手指,在嘴唇上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噓。」

冰冷的聲音傳入謝長安還有魔修的耳中。

「我是誰,想好了再說。」

……

第8章

少主還是那個少主。

但謝長安突然心慌慌的,暗中又起一卦。

【第五卦 水天需 密雲不雨】

原來,即使逃過了黑霧的追殺,但要是言語稍有不慎,依舊有性命之憂。

……

夜裡的無雙鎮街頭有些冷。

周延昭跪在酒肆的門檻前,剛治癒眼傷的雙目依舊視力模糊,看似活著,心已經死了。

他在天音閣是個邊緣老透明,卻也聽說過時任魔尊狂沙的事跡:那位喜怒無常的程度,在歷任魔尊中都名列前茅。

周延昭想,自己就不該對魔尊的血脈產生不切實際的期待,天真地以為暴君的兒子會是邪中帶正的直人。

眼下不是後悔的時候,保命要緊,周延昭一轉念,將頭磕在酒肆前的青石板上:

「師父,徒弟來看您啦!」

「師」與「少」有相同的聲部,如此稱呼,既能隱藏少主的身份,也能給凡人一個交代。

這一聲「師父」,不僅有周延昭的聲音,還有謝長安的。

周延昭扭頭,不友善地瞪謝長安,卻發現謝長安也在瞪他,心中不免更惱:少主何其尊貴,不過是江南來的弱雞,竟也敢蹭關係,配嗎?!

他瞪謝長安,眼睛疼,但看在謝長安扭頭時扯著剛長好的脊椎,痛得齜牙,二人又有過命交情的份上,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氣消了。

「師父……」

狂瀾生比他壞脾氣的母親要內斂許多,面上總是帶著微笑,喜怒不形於色,少有人能猜透他的想法。

「對,我怎麼忘了我的好徒弟們今夜要來看我?」

不知過了多久,柔和的真氣才將周延昭還有謝長安從地上托舉起來。

狂瀾生佁然不動,彬彬有禮:

「你們都是我在外雲遊時結識的朋友。

謝兄聽我講過幾卷書,周兄看我開過幾副藥,師徒不過是虛名,叫著玩的。

不久前,你們寫信與我說了今日要來做客,只是紙短情長,不曾細說來訪目的。」

言語間,狂瀾生擋住凡人的視線,不讓他看門板上殘留的血跡。

「小雨兒,我朋友玩心大,還以為此處是寒舍,潑狗血惡作劇,希望沒嚇到你。」

狂瀾生捧著小雨兒的臉,似要把那人捧著手心上,唯恐他被恐怖的場面嚇到,「叫他們回頭把門洗乾淨就算懲罰,你覺得呢?」

小雨兒不被允許看連嬰孩都不會被嚇到的血跡,就不看,乖乖地籠著手,捏住他自己的袖子,「清洗門板是小問題,人沒事就好。」

他沉吟片刻,又朝著客人們欠身,神情不卑不亢,「我是酒肆掌柜,喚作洪晨雨,既然大家都是饅頭哥哥的朋友,要進來喝兩杯嗎?」

狂瀾生也做出邀請的手勢,「請。」

這是要請「徒弟們」按照他給的劇本,繼續往下編故事了。

周延昭和謝長安噤若寒蟬,忘了他們的年齡都比眼前的青年虛長几歲,讓進酒肆就進酒肆,並且默契地無視了大堂里的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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