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平平無奇的路人臉愈發帥氣,靜若深潭的眸子呈現出深灰,其中更有重瞳。
細微的轉化只在須臾之間就已經完成。
風滿樓看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確信自己幻化出的確實是「申無命」的容貌,就露出了滿意的笑。
芳齋里很安靜,臨牆的貨架上擺放著被木盒打包的糕點,不曾沾染分毫灰塵。
櫃檯後面,原本應該站著店家的地方卻不見人影,走上前,才發現一個蹲在地上埋頭幹活的身影,滿頭大汗地處理堆積如山的堅果殼。
是謝長安。
這小子機靈得很 ,不僅動作麻利,也沒有讓他自己受傷,在風滿樓行走刻意發出動靜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他的到來。
「少主少主!」
假和尚十分殷勤地打招呼,沾滿果殼碎屑的手無規律地亂揮,有些滑稽。
風滿樓覺得謝長安買東西還能把自己賣成夥計,挺新奇的,「叫你來買糕點,怎麼又在櫃檯後面忙上了?」
謝長安回答:
「本來那位眼睛很像您的芳齋老闆挺好說話的,看了我的單子就開始打包糕點。
只是他在結帳的時候,仔細地盯著我的臉看了片刻,突然問我是不是叫謝狗子。
我說前輩真是消息靈通啊,自然應了。
那位看不出來是生氣還是沒生氣,只是憑空變出一堆堅果,叫我把它們剝完再走。
所以我就在這裡剝堅果了。」
謝長安陳述事實之餘,不忘用殷切地眼神看風滿樓:芳齋的老闆就是那位吧?所以我聽從他吩咐沒問題,他叫我剝堅果殼,也是對我的考驗,對不對?
風滿樓不騙人,他朝謝長安點點頭。
謝長安的眼睛更亮了,幹活也更為起勁了。
風滿樓將視線從忙碌的打工人身上挪開。
修士五感敏銳,他在芳齋門口就已經感知到店裡只有兩個人。
吩咐謝長安徒手剝堅果的,自然是芳齋背後的主人,申屠。
風滿樓踏過芳齋里針對外人的的禁制,對貨架上琳琅滿目的糕點熟視無睹,走向後廚。
申屠果然在那裡,往常見之即可奪人性命的眼睛睜開了,他周身並無殺意,神情認真,卻並非在處理什麼動搖修真界的大事。
此刻他眼中最在意的,唯有雪白的米粉、油潤的甜口餡料,規整的木質模具……
如此匠心製成的蜜漬糕點,不入口,只是嗅著糖飴香氣,便是甜到了心裡。
「父親倒是悠哉。」風滿樓看申屠忙碌,一時手熱,也拿模具開始熟練地搓糕點,「馬上要和狂沙娘娘的弟子甚至他本人對上,您還有心做這糕點。」
修真界大多數修士都有個共識:魔尊雖然長得不太嬌媚,但伊定然是女兒身,稱一聲「狂沙娘娘」,方可凸顯對女修大能的尊敬。
會產生這種誤會,是因為風眠主修的功法《吹落殘紅》分上下兩部,非女修不能大成,男性修士最多只能練完上部,再往後冒進則會反噬自身,甚至危及性命。
……
第12章
男性無法修煉後半部分的《吹落殘紅》,這算是許多修士都知道的小常識。
若是強行修煉,很可能會如同古時大多數不自量力,妄想仙魔同修卻爆體而亡的修士一般。
風滿樓能仙魔同修而不死,不僅因為僥倖獲得本命法寶「應覺鏡」協助調理體內真氣,入道之初還服用過若干天材地寶,實在有取巧之嫌。
何況,仙魔同修甚至以此道踏碎虛空、破界飛升的修士罕見歸罕見,卻也並非沒有先例。
風眠卻是唯一一個《吹落殘紅》大成的男性修士,幼時家族慘遭滅門後,以白丁之身搏殺至魔尊,也是經歷了無數生死,腥風血雨里殺出來的。
魔尊性行兇悍,雖不樂意被視作女郎,但男子之身練成《吹落殘紅》實在過於耀眼,解釋起來也很麻煩,早年修為弱小時還可能被仇家猜到身份追殺圍剿,索性將錯就錯了下去。
如今看來將錯就錯也是有好處的。
至少申屠這裡,他腦洞再大也想不到「狂沙娘娘」就是枕邊的丈夫,無雙鎮的虛假小家庭得以多一重維繫下去的保障。
不提泡沫幻滅的未來,申屠此刻依舊在專心伺候糕點。
他常年教書育人,言語行動不徐不疾,讓最不聽話的學生也能安心聽講。
「你說我急不急,那還是有些急的,但是我給眠眠的糕點急不得。」
戀愛腦沒救了。同樣在搓糕點的風滿樓腹誹。
「江南那邊出了些小問題。」申屠倒是不在意兒子是否在吐槽,兀自說正事。
風滿樓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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