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元駒略顯狼狽的從地上站起來,喘著氣道:「我今天把話放這兒,但凡我馮元駒還有一口氣在,但凡馮家一日不倒,作戰組就絕不認這個司令。」
滿堂幾千號作戰組員神色冷硬,和他一起緘默不言。
「所有人,給老司令最後鞠一躬!」馮元駒回身站定,在偌大的禮堂中高聲命令,全體人員隨著指令齊刷刷鞠躬下去,仿佛一場盛大的哀悼。
「全體都有!向後轉!起步走,有序離開。」
大部隊黑壓壓的一片,依次退下禮堂,只留下負責人和李有德兩個人站在那裡。
負責人訕訕的笑了兩聲,給李有德賠罪道:「年輕人,氣性大,您不用跟他們計較,總之這個位置一定是您的,這點不會再變動了。」
李有德和善的拍了拍他的肩頭,輕聲安撫道:「我沒事,不用放在心上。」
老司令的告別儀式散會之後,陳時越肩頭被人一拍,只見馮元駒站在他身後,神色陰沉道:「你跟我來個地方。」
他隱約能猜到是什麼地方,於是便一聲不吭,跟著馮元駒上車了。
轎車行駛過荒蕪的大山,山間夜色濃重,一片寂靜,陳時越坐在副駕駛上望向窗外。
車停路邊,沿著草甸一路而上,能看見荒涼的墓園靜立其間,鴉雀振翅而過,在墓碑頂端停靠。
「你可真會挑地方。」陳時越不咸不淡的說:「連個香火都沒有,做鬼都得從墳里爬出來再翻二里地才能出去。」
「樊老太太選的地兒,找不見屍骨,她跟文雪阿姨就收拾了一點傅雲的衣服和東西葬進去了,也算是個衣冠冢吧。」馮元駒低聲道:「有總比沒有好。」
陳時越站在傅雲清冷的墳冢前,看著碑上雕刻的生卒年月,1994到2024,不多不少,剛好三十年。
他伸手去觸碰墓碑上的銘文和岩石的溫度,指尖輕撫間好像浮光掠影,勾勒過傅雲波瀾起伏的三十載光陰。
怎麼辦啊老闆,我想你了。
「出於私心,本來沒打算帶你來的,但是傅雲最後這兩年最照顧的就是你,你不來,我擔心他走的不安心。」馮元駒在他身後踱步過來,慢慢的說道。
陳時越心平氣和的直起身子,回身往馮元駒的手臂上瞥了一眼。
馮元駒不自在的皺起眉頭,呵斥一聲:「看什麼!」
陳時越上前一步,一把薅起了他的衣袖,一胳膊的眼球疤痕暴露出來,馮元駒驚得下意識就要揍他,然後被陳時越沉著臉,單手攥住領口,重重的摜向前去,額頭懟在墓碑上,登時迸濺出血花。
「你有病啊!」
馮元駒痛苦的捂著腦袋罵道:「我好心帶你來看他,你吃錯藥了!?」
「我的建議是你不要還手。」陳時越慢斯條理的解開襯衫的袖扣,單膝跪地居高臨下俯視著他:「我的血液被淚蠱蟲從頭到尾浸染過,你現在打不過我。」
馮元駒躺在地上,這小子現在不知道為什麼力大無窮,猛然給他來了這麼一下,險些把馮元駒腦漿敲出來,一時半會兒還真沒有還手之力。
他扶著傷口,自然也就沒看見陳時越冷著臉握拳往地上一撞,將自己手指骨處的皮膚劃開血水的舉動。
馮元駒背靠著傅雲的墓碑,有氣無力道:「你私自離開醫院的事我還沒跟你算帳——」
話沒說完下頜又挨了一拳,馮元駒徹底疼的伏在墓前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陳時越盯著自己的手骨,血水已經完全的滲出來了,剛才毆打領導的時候恰好和馮元駒臉上的傷口相交融,他十分確定,自己的血已經滲進了馮元駒的體內。
「姓陳的,你是不是以為李有德當權了,我馮家就開除不了你了?」馮元駒粗喘著氣說道:「老子告訴你——」
「老馮,李有德有句話沒說錯。」陳時越用流血的手骨摩挲著他的傷口,一點一點的加重力道:「你們這幫權貴,確實都是站在高台上為所欲為的垃圾,你也配給他立冢?」
馮元駒怒目而視:「你再給我說一遍試試!」
陳時越漠然的低頭掃了他一眼,起身後退一步,大步離開了墓園。
幾件衣服而已,這才不算什麼傅雲的埋骨之地,若是沈題計劃失敗,真要開除他,他就在雪山下置辦個小屋,一輩子守著那裡,日日淋雪,也算今朝白頭了。
話說馮元駒一直到深夜才回到總部,他在自己辦公室里處理了一下傷口,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也實在沒什麼心力和陳時越計較。
直到他進衛生間收拾收拾洗漱的時候,無意間擼起袖子,然後發現自己的手臂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癒合如初了。
連一點眼球疤痕的影子都找不到。
馮元駒猛然想起剛才墓地上陳時越揍他的那幾拳,不由得失笑出聲,暗罵一句擰了吧唧的小兔崽子。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