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對身上的洞渾然不知,痛覺似是自動過濾,說話時風從洞裡穿過帶出一陣混著口水的臭味,可能真的渴急了抬手拍了拍旁邊的桌子。
杜婉依舊笑著應了聲,轉身離開,再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徹底暗了。
整條街道沒有一點聲音,連燈光都沒有,黑漆漆一片。簡席迎站在黑暗裡,冷汗不住往下流,不敢出去也不敢繼續待在室內。
男人自從杜婉離開後就靠著桌邊打瞌睡,呼吸聲一點點弱了下去,在他身邊更像是位死人。
許久杜婉拿著蠟燭走過來,晃動的火苗照亮了簡席迎搖搖欲墜的勇氣,他幾乎快要被這窒息的幻境逼瘋了,不知道出路,身邊時時刻刻可能死亡的陷阱。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到什麼地步。
「他本來就是死人,天黑了就變回原來的模樣。」
杜婉看出簡席迎在強撐,嗤笑了聲,舉著蠟燭在男人身前晃了一圈又收回去,隨後站在正中央看著大門。
她正在等人。
杜婉出現在這裡,那她所依附的因果者必定也在這裡,如果是這樣那簡席迎在這裡還有一線生機,只要路談醒來……
這個念頭才出現就如野草般瘋長,人類在靈異下存活率幾乎為零,他不想掙扎了那麼久最後還是折在這兒,他還有想做的事。
簡席迎盯著唯一的火光,眼前出現重影也沒移開,仿佛只要移開他所有的信念都會在一瞬間崩塌。
人類有時候特別脆弱,唯一的可能性出現便瞬間成為他走下去的依仗。
隨著大門嘎吱一聲,杜婉的身影動了起來,途經時留下一句話,「死前給你免費看場戲。」
簡席迎看著燭光遠離又緩緩靠近,杜婉再回來身邊跟了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看著不善言辭的木訥模樣,靠近時還能聞見身上一股霉味。
這人活人氣息很足,眼下泛著烏青,瞥見簡席迎也跟沒看見似的,腳步不停地去燒火做飯。
等幾人坐上飯桌的時候,男人醒過來了,嘴裡絮叨個沒完,即使沒人理他也能說上半宿的架勢,吃飯的時候飯菜都直接從洞裡掉了出來,看得人只皺眉。
可即使他身前髒了一片,瘦高個也沒訓斥一句話,從始至終一言不發,只垂著眼吃著自己碗裡的。
燭光晃動中已經燃了去部分,滾燙的燭淚隨著朝下滴落,最後又再次凝固。
簡席迎不敢吃飯,只端著碗做樣子般夾幾筷子,甚至為了不惹事上身腦袋都沒抬幾分。
「今天的飯菜太素了,我明天要吃肉。」
杜婉瞧著桌面上寂靜的三人,拉著瘦高個的袖子,撒嬌般說出要求。
「明天要下雨,肉降價,可以買兩斤。」這是男人說出的第一句話,平平無奇的一句話卻讓簡席迎猛地抬起頭。
看著對面依舊沒有表情的男人,腦海中相似的聲音響起,這人是杜婉的叔叔,是間接導致杜婉早死的人。
之前在杜婉的幻境裡並沒有出現過這個人,畫面中只響起過他的聲音,從那之後的畫面的色彩便從灰白黑變成了金色。
這是源頭,也是結束。
瘦高個對於杜婉有求必應,幾乎看不出他會犯下那種買賣婦女的行當,簡席迎一直觀察著局面,直到身邊的男人嚷嚷著要喝酒,幾杯下肚瘦高個某個機關突然就被打開了。
整個人變得暴躁起來,眼神陰鬱地瞧著人,仿佛一條瘋狗立馬就會衝上來,咬住別人的脖頸,動作間也沒了之前的輕巧安靜,酒杯落桌時還能聽見重重磕碰聲。
「我說過吧,見到人要先笑再喚人,你剛剛錯了。」
瘦高個扭過腦袋,將那可怖的目光落在杜婉身上,放在桌面上的手背上虬起青筋,嚇人得厲害。
「哎對,小小年紀一點禮貌都不知道,在我們那個時候都是要把棍子打斷才算教好。」男人明明沒喝進多少酒,臉上卻也蒙上了一層酒氣,幸災樂禍著,餘光時不時掃向簡席迎。
「現在去跪著。」
這多少有點侮辱人,偏偏杜婉還真一句辯駁都沒有的去了,就跪在院子裡,身影隱在黑暗裡只能看見個模糊的影子。
簡席迎沒料到這一出,整個身體不斷緊繃著,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他呼吸節奏緩了又緩也沒躲過去。
「家裡空房間沒那麼多,你今晚和我睡一起。」瘦高個睨著簡席迎,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漏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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