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那麼一下,也是帶著情緒上的不耐煩,她的眼睛很靈敏,這騙不了人的。
湊近聞,還有股酒精的味道。
「你喝酒了。」
他說:「沒有。」
「你就是喝了。」
她篤定。
一場莫名其妙的對話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兩人面面相覷。
「我喝了。」
「不你沒喝。」
原因只因為本該是樓上的樓上的李子健同學,大老遠地跑了過來,長途跋涉地在他們一樓的班級門口,對著他倆大喊了一句:
「樂鳴牛逼!」
全班安靜。
不知是因為什麼,很玄乎地就被吹成了為救五歲小孩兒,他義無反顧地將一鍋熱湯往自己頭上淋,重度燙傷,經過長達十多個多小時的搶救後,脫離生命危險,並且又在區區十多個小時內成功痊癒,出院,擁有極強的自愈能力和免疫……
明明只是他,順了個手,滑了一下,把自己給燙著了。
當時說想著救小孩保護顧客什麼的,他懷疑自己根本沒想那麼多,不知怎麼地就倒到自己身上了,回想起來也可能確實占一點原因。
大概率不是因為善良,而是自己家賠不起。
不想丟掉工作,也不願意再背上些什麼罵名,這或許大概就是極度自私,利己主義,居然能在這麼一起事件里找到利益最大點。
雖然是疼了一點。
嘶嘶地抽進去一口涼風,灌進他的牙關里。此刻在一旁看著的她已經心疼起來,很想了解,也不敢輕易地四處去碰他。
這種事情。
其實也丟人。
他不是很肯告訴別人,起碼在他眼裡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李子健看見他臉上的表情後立馬就閉了嘴,畢竟忽地想到不是誰都願意告訴別人自己在哪兒哪兒打工。
私人的事情。
他沒怎麼把在意放在自己臉上,一副漠然的樣子,照常地翻著自己的書。
「有多嚴重?」
「也沒多少。」
起碼不像李子健說的那樣,一百二十多度的滾油,從頭淋到腳那麼誇張。
一點點而已。
她之前也是被燙傷過,手上一小塊地方,很痛,雖然現在痊癒也不留疤,但當時那種作痛感腦海猶存。
更何況是他那一大盆淋在身上。
「沒什麼事。」他再次重複了一遍。
多去換幾次藥,按時清理,等兩三個月就差不多能全好。
她聽了,更覺得難受。
把這兩天的筆記給了他抄,他俯了俯身,手提起筆,模樣認真起來,眉眼卻也時不時地蹙動。
幾個英語知識點,寫得還不太詳細,想要補補,卻看見他的水瓶。
拎起來,搖搖,是空的。
她說,「我幫你去裝水吧。」
拿起,這還算是她第一次幫他打水,繞了一下出門,腳步一踏出去,踩到了走廊的地板。
李子健趴在門口,見她一出來,立即湊上去問。
李子健:「沒傷到吧?」
先前他還在一直遠遠地觀望,像做賊一樣,悄悄咪咪的,路過的老師還以為這是那層樓對文科女生圖謀不軌的學生。
然而不是,李子健可有誠意,出了這件驚天的大事,作為社長必須關心一下社員不是,而且做的還是如此之有正義感,符合日王仔高級研究所社旨的偉大事跡,必須得好好嘉獎一番。
可還沒嘉獎,就先被甩了個黑臉。
她略過,難得的沒有心情,十分心累地往前走著,草叢兩旁的蘭花草齊齊整整地被剪了個精光,只剩光禿禿的枝莖。
他跟上去,一臉關懷。
然後又追問了同樣一句:「沒傷到吧?」
這都沒傷到,她記得他受傷的消息就是從你這兒傳出來的。
她淺淺地拉著腔調,懶得理會他,不給正眼地對他敷衍回問道:「沒傷到什麼。」
李子健有些訥訥,扒了扒出口道:
「——小弟弟。」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天氣很乾燥,留了兩天的鼻血,手還被颳了三道口子,大家要保重身體。
☆、晃蕩
人終要走上一條由自我意志推動的路。那種自我意志你可能一時看不清,卻能感受到它和周圍磕磕絆絆的摩擦。摩擦越劇烈,人就越痛苦。而你越痛苦,就說明周遭處境和你的意志之間不匹配,於是你不得不改變你的處境。
——郝景芳《生於一九八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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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行動有些不便,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但其實平日裡也沒什麼要動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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