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他遇到了一個來自扎木兒的人。」韓忱在一旁默默接道。
案發當天,排查樓院的民警就發現,小區監控在兩個月前改裝升級,一直未能啟用,因此所找到的信息有限。不過,何望鄰居家安裝的私人監控倒是精準捕捉到了一位保潔與戶主何望在樓道中的一次交談。何望所在的這棟住宅,兩個月前因被人投訴而更換了保潔員。新的保潔員姓易,名叫易軍,自稱是扎木兒人。就是這個監控,讓警方初步確定了兩人身份。
儘管只有易軍的一個背影和何望的小半個正臉,但監控收音表明,何望很健談,並數次詢問易軍有關扎木兒的事,話里話外,都表達了自己對這座邊境小城的嚮往之情。
不過奇怪的是,案發之後,易軍便好似人間蒸發,警方只找到了他登記在物業公司處的住址。同時,由於是晚班保潔,所以樓棟內,沒什麼居民對他有印象。而且,因為物業公司招工時的流程不夠規範,一次性錄用太多人,身份證又是統一收發,這導致最後連他們的人事都說不清易軍的體貌特徵具體怎樣,以及這人當時是否真的提供了有效的身份證明。
至於另一邊,為了尋找何望的下落,民警查看了他的銀行流水,並發現,這個在易軍面前聲稱自己從未去過扎木兒的人,竟然每月15號定時取錢,錢目從4000到6000不等,取出來的錢會郵寄到扎木兒郵局,除了案發當月,之前從未間斷。
「郵寄?」關堯詫異,「現在誰還用郵寄這法子?」
郁春明頗有耐心地解釋道:「郵寄,相較於轉帳,更為隱蔽。而且他郵寄的終點就是扎木兒郵局,不是特定的人,也不是特定的地址,也就是說,收錢者與他,處於一種……心有靈犀的狀態中。」
關堯被郁春明的說法弄得輕笑了一聲:「心有靈犀?我看是掩人耳目。」
「你沒說錯,」郁春明撣了撣菸灰,「剛剛你講,何望在扎木兒銀行還有一個帳戶,我們經查後發現,這個帳戶是他十多年前開設的,裡面一次性存儲了幾萬塊錢。但是這些錢,十多年來從未有人取過。除此之外,何望名下的資產也不止一處,他在松北有家汽修廠,早些時候在蘭縣還有家4S店。只是案發前,4S店不知因為什麼,被他以低價賣掉了,而那家小型汽修廠也在商談出售的過程中。」
「汽修廠……」關堯重複道。
汽修廠就是碎屍發現的地點。
「我們在重新查看監控記錄的時候意識到,易軍和何望的肢體語言非常奇怪,這兩個人看似很熟悉,但互相之間,又隱含戒備。」說到這,郁春明頓了頓,「只是可惜,這個易軍很謹慎,一直戴著口罩和帽子,始終沒有被監控捕捉到正臉,因此我們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只知道這是一個身高在185左右,體型較為壯碩的中年男子。」
一直不願細談此案的韓忱開口道:「正好,我去汽修廠調查取證時,在廠區後的一個廢水池裡,發現了碎屍。」
於是,一年前的郁春明與韓忱兵分兩路,一個去找易軍,一個留在汽修廠勘查。
可郁春明卻沒能在易軍的住處抓到這人,他只發現了一張同樣是6月13日前往扎木兒的車票,車次也同樣是K7629。並且,在這間小小的、乾淨的、後來法醫沒有提取到任何DNA的出租屋內,郁春明還發現了化學實驗的殘留蹤跡,而這些殘留的化學用品,不僅與毀屍滅跡有關,也很有可能與烈性炸藥的製作有關。
易軍要製作炸藥,他準備炸哪裡呢?郁春明在易軍的出租屋裡找到了一張地圖,地圖上只有一點標註,那就是何望的汽修廠。
另一邊的韓忱則在打撈起的一小部分屍塊上發現,其間一片已被泡得格外發脹的表皮間,有一個用記號筆書寫的地址。
「地址是,扎木兒11區35號。」郁春明輕聲說道。
第5章
這場並不愉快的案情回憶最終被郁春明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韓忱立刻長舒一口氣,站起身招呼大家下樓吃飯。
吃飯時,他還特地坐到了關堯的對面。
林場派出所的食堂不大,勉勉強強能容得下一個專案組,孟長青、李小田等人只能端著飯盒回樓上的辦公室,好把位置讓給加班加點的其他人。
韓忱回頭看了一眼仍站在走廊那頭接打電話的郁春明,轉身沖關堯笑了一下:「他事情多,我們不等他了。」
關堯沒動筷子:「你和……郁警官都是警大畢業的碩士?」
韓忱洋溢著笑容回答:「他是,我不是,我本科畢業後,被分回了老家,春明讀了研,等他考入松蘭市局刑偵支隊之後,我才從地方上調過去。」
關堯「哦」了一聲,隨後又狀似不經意地問道:「郁警官他是……松蘭本地人?」
「對啊,」韓忱抬起頭,沖往這邊走的郁春明一招手,「他不是松蘭人,還能是哪裡人呢?」
關堯挑了挑眉,準備起身把正對著韓忱的這個位置讓給郁春明,可誰知郁春明一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千萬別動。
「我幫你把飯打好了。」韓忱熱情又親切。
郁春明沒答話,剛坐下就又要點菸。
關堯忍無可忍:「你這隨時隨地大小抽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
郁春明沉默了一下,然後站起身,準備去外面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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