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二廠的?」王臻並不認同。
畢竟,在扎木兒這個小城,往上一輩,幾乎都是麼零三林場下屬木業二廠的老職工,就算不是直屬單位的,也是子弟學校、附屬醫院的,更何況,能和錢國偉、徐文以及艾華這三個二廠子弟扯上關係的,除了二廠自己人,還能有誰?
「這兩天在醫院,我重新核實了一下9·24大火中失蹤的那12個人,包括錢國偉他們仨在內,其中還有兩位比較可疑,我已經托我們所的副所長舒文和王尊去走訪調查了。」關堯一頓,「但我覺得能獲得有用線索的希望不大。」
王臻沒再接話,他已開著車拐下了繞城高速,天運冶金廠快到了。
「誒,昨天忘問你了,你們所的那個小孩,叫孟,孟啥來著的,找到了嗎?」等駛入道路狹窄的城鄉接合部,王臻扭頭問道。
「叫孟長青,」關堯掐了掐眉心,回答,「沒找到,但李小田他們在雪地上發現的那灘血跡……昨天確認屬於他了。」
王臻面色微凝,一時欲言又止。
從孟長青失蹤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四天,最佳搜救時間早已不再,金阿林山中又白雪皚皚,什麼人能在那樣的環境下生存四天?就算是小孟這樣自小長在山裡的孩子,也不可能有本領逃出生天,況且,目前已確認那灘血跡屬於他了。
怕是凶多吉少,所有人的心裡都抱著同樣的念頭。
「他是你徒弟?」王臻問道。
關堯點了點頭。
「徒弟都不讓人省心啊……」王臻感慨。
「長青肯定還活著。」關堯卻這樣說。
王臻不是掃興的人,他立刻接道:「對,那孩子機靈,肯定還活著。」
這話令關堯眼角一動,鼻尖隱隱發酸,他呼了口氣,低聲說:「這不是我在盲目樂觀,而是……我在欺騙春明相信長青還活著前,起碼得先說服我自己。」
王臻不說話了。
兩年前孟長青被分到林場派出所的時候尚未畢業,那張圓圓的臉上還掛著嬰兒肥,誰見了都想掐一把——除了關堯,因此孟長青毅然決然地做了他徒弟。
一晃兩年過去,這小孩還是剛來時的莽撞樣兒,嬰兒肥也褪去不少,但人呢?人又去了哪裡?
「到了!」王臻的聲音打斷了關堯的回憶,天運冶金廠到了。
這地方偏僻,就連旁邊的城中村里都沒有多少人,只剩遠處那座大灰煙囪還在「噗噗」地冒著黑煙。屬地派出所的所長已經站在路口等很久了,他看見兩人,急忙迎上前。
「老王,你們好你們好。」觀文鎮派出所所長劉贏熱情地說道。
王臻一指他,向關堯介紹:「我當年警專的老同學,不求上進,在這兒養老。」
劉贏看起來脾氣很好,他笑著回答:「我不求上進,所以家庭美滿,你太上進,所以孤家寡人。」
這話說得王臻立刻收起了剛咧開的嘴角。
劉贏倒是興致勃勃,他打量起關堯來:「這是你新收的徒弟嗎?以前沒見過啊。那個長得漂亮的呢,咋沒來?」
王臻低咳一聲:「春明看家,這位是扎木兒林場派出所的小關警官,不是我徒弟,被借調到了專案組協同查案。」
「幸會幸會。」劉贏樂呵呵地說。
「走吧,」王臻一揮手,「咱們進去看看。」
觀文鎮派出所的幾個警員已經把冶金廠檢查了一個遍,並將相關人員帶到了行政辦公室中。
王臻站在窗戶口往下張望:「你們這兒的效益……不咋地啊。」
副廠長是個油光滿面的中年男人,他讓了一圈煙,沒人抽,最後自己訕訕地說道:「早前兒咱們廠是樺城建投底下的附屬單位,後來都改革,改革改革……就把廠子給改革出去了。剛開始私有化的時候效益還行,這幾年重組轉手了好幾次,就越來越差勁了。這不,沒準兒再過兩年,都得宣告破產了。」
「轉手了幾次啊?」王臻問道。
「一共四次。」正在翻看資料的關堯替副廠長回答,「十八年前,先是建投賣給了外資,然後北方科工回購,王新生從科工手裡買走了他們旗下的整個冶煉公司,但是後來,其中的一部分被重新收歸國有,給了有色冶煉,剩下的就是在樺城的這座邊緣化冶金廠了。」
「是沒給私人剩下點好玩意兒。」王臻打趣道。
關堯不解:「這個王新生還挺有錢,也沒見他有啥下海經商的履歷,咋能一口氣買下整個冶煉公司呢?」
王臻聽到這話也皺起了眉,但年代久遠,不通信息網絡的過去實在難以考據,當初王新生是借著哪股春風獲得了大額財富都不好說,這錢來得是否合法、走的途徑是否合規,哪怕倒追二十年,也難以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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