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堯也緊鎖著眉,他問道:「具體是林場大院的哪一戶,你記得嗎?」
「這就說不準了,」唐大飛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去林場大院門口的郵筒里取的件兒,因為……現在寄信的人實在少,一個月都不見得能有一封信,而且多半呀,是些遊客送的明信片。但林場大院那邊又不是景區,連明信片都不常有,我去得不勤,所以不太清楚這封信到底是啥時間放到郵筒里的。」
郁春明瞬間抬起了頭:「你上次去林場大院門口的郵筒里取件兒是哪一天?」
「仨月以前了吧……」唐大飛回答。
「嫌疑人肯定是三周之內放進去的。」關堯的面色格外冷峻,「沒準兒,就是在咱們去松蘭的那段時間裡作的案。」
這時,唐大飛又說話了:「哦對,我還想起來一事兒,大概一周前,我接到一投訴電話,說我們快遞員消極怠工,放到郵筒里的信不及時收,領導把我臭罵了一頓。昨天我取件兒的時候就在懷疑,給我打電話的是不是這封信的寄件人。畢竟……這麼多天,我也就送出了一封信。」
郁春明問:「那人的語氣、聲調是啥樣?你有號碼留存嗎?」
「語氣和聲調……好像,好像有點含糊,跟喝了很多酒一樣,脾氣還不好,看樣子,是個醉鬼。至於號碼,一看就是公用電話。」唐大飛回答。
「醉鬼?」關堯轉過身,把視線投到了面前的那幾封信上,「這筆跡……」
「這筆跡咋了?」王臻狐疑。
關堯卻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他彎腰在桌下翻箱倒櫃起來:「我記得之前給秦天做完口供,他的口供記錄單還放在這裡……」
「秦天?」郁春明有些不可置信。
關堯已翻出了那張單子,他說道:「你看這第七封信的筆跡,跟秦天寫的字像不像?」
秦天沒上過幾天學,成績自然也相當糟糕,不過秦天這人有一個特長,那就是他左右手都能寫字,而且,寫出來的字不一樣。
至於關堯,他不是秦天的老師,沒怎麼看過這人的「書法」,但卻經常見這人簽的名。回回審訊完,秦天總是大手一揮,龍飛鳳舞。因此,關堯印象很深,秦天左手寫「天」,那一「丿」總是會往上翹,秦天右手寫「天」,那一「丿」則會往下垂。
而第七封信上的「丿」就這么正正好地一半往上翹,一半往下垂。
「粗看過去,這封信中的筆跡沒啥特殊,但你們細看,」關堯拿過檯燈,將桌面照得更亮了一些,他說,「細看筆鋒,是能看出運筆方向的,我們可以根據落筆哪裡重、哪裡輕,來判斷寫信人用的是左手還是右手,這第七封信的上半部分就正好符合秦天左手寫字的習慣,下半部分則符合他右手寫字的習慣。」
這話說得郁春明恍惚起來,他喃喃念道:「真是秦天?」
「還不確定,」關堯沉聲說,「這只是我的猜測。」
郁春明按了按額頭,仍舊難以接受這一切。
「既然是猜測,那就想辦法驗證,」王臻拿過那封信,放到光下看了半天,然後說道,「走,關堯,跟我去看守所,再提審一次這小子。」
上次秦天坦白的內容,其中有一大部分,關堯都沒給郁春明講,比如,秦天曾試圖毀了他唯一的親哥,再比如,秦天能產生這樣的想法,多半是受人指使,以及,秦天認識偽裝成李且的李光來。
這些信息足以證明,關堯的猜測並非子虛烏有,他說寫信、送信的人是秦天,確實有極大的可能就是秦天。
當然,真把這一切鋪陳在秦天面前時,他一定不會承認。
「我沒寫過那玩意兒。」這人想也沒想,張口就說。
王臻坐在他對面,冷著臉道:「你承不承認都無所謂,一旦我們的搜查證下來了,到你家找到相應的手寫筆跡,直接上系統做鑑定,你就算是不承認,我們也能給你定罪。」
秦天的表情有一瞬鬆動。
「還有,」王臻拍了拍桌子,「作為一名警察,我有義務提醒你,法理上,郁春明根本不是你哥,你對國家公職人員的敲詐勒索、威逼利誘,足以讓法官量刑的時候,從重從嚴判你,懂不懂?」
「懂。」秦天昂著頭,「但我沒寫過這些信。」
關堯卻在這時忽然問道:「我家那輛二八大槓自行車的鑰匙是不是你撬開的?」
秦天神色一僵:「你說啥?」
「這輛自行車的後輪胎有些漏氣,所以騎起來的時候,會咔噠咔噠地響,要是打算刻意躲著人,那就只能推著車走。而且,如果車轍印留在地上,漏了氣的輪胎留下的痕跡也與普通自行車不一樣。」關堯扯了下嘴角,「一、兩個月前,春明找人做過一次車輛痕跡鑑定,鑑定結果與我家那輛二八大槓自行車高度一致。這些年,咱們的老鄰居死的死、走的走,留下的沒幾戶,手上有那個車棚大門鑰匙的更沒幾戶。小天兒啊,你給我說說,是王姨會推著這輛車,去給春明送信,還是你媽會推著這輛車,去給春明送信?」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