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衣袖上傳來的力氣, 楚黎非只覺得心尖尖上被貓兒撓了似的。看著陸墨辰病弱的樣子, 原本升起的防備在頃刻間就消失得蕩然無存。
他無奈又心疼的看向對方, 夢境中那個小陸墨辰怯懦又隱忍的眼神與青年濡濕的眼神逐漸重合。
楚黎非重新在床沿邊坐下來,將手輕輕覆上陸墨辰的眼皮, 柔聲道:「睡吧,我不走。」
黑暗再次襲來, 這一次,陸墨辰卻感到分外安心。
過去的他踽踽而行於黑暗之中, 旁人都冷眼看他,以欺辱他為樂。
而從黑暗中醒來的,是滿身的傷痕以及一無所有的他。
幼時,他會在深夜獨自坐在廊下, 將委屈與痛苦打碎了牙往下咽。他遙望著天邊的那一輪圓月,期待著黎明的到來。
可後來他漸漸明白,初升的太陽不會照到他身上,耀眼的陽光被殘破的紅牆所擋,溫暖的溫度也被憎惡的身軀所隔。
但這一次,黑暗伴隨著冷香襲來,他不會再感到孤獨與害怕。
他會伸出手,將那輪明月緊緊抓在自己手中。
陸墨辰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他一睜開眼,就看見楚黎非坐在床邊,手中似乎拿著什麼東西。
他努力壓下心底的喜悅,撐起身子。
感受到身後傳來的動作,楚黎非放下手中的書信,站起身將陸墨辰扶起來,又拿過放在一旁小桌上的水杯遞過去。
陸墨辰就著楚黎非的手喝了一口水,這才感覺好多了。
楚黎非本以為陸墨辰會接過杯子,萬萬沒想到他就抓著自己的手喝了起來。手下意識地一顫,水珠就這麼灑濺出來,順著手背滑落,在錦被上留下一處深色的痕跡。
「皇叔,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亥時三刻了。怎麼?」楚黎非將茶杯重新放回桌上,挑眉問道。
「亥時……」陸墨辰嘴裡喃喃道。他記得他上一次醒來的時候還是白天,看樣子太陽也就升起沒多久的模樣,那楚黎非豈不是在他床前守了將近7個時辰?
「辛苦皇叔了。」
「無礙。」
一時之間,兩人陷入沉默。
陸墨辰想說些什麼,卻不知如何開口。
眼睛亂飄間,他的視線忽然被楚黎非擱置在一旁的書信吸引過去。只見其帶有字跡的那一面被楚黎非朝下放置,然後用一本書籍壓住,防止被風吹走。
恰巧,一陣風吹過,房間內的燭火搖晃了一瞬,信紙的一角也被吹起。
忽明忽暗之際,陸墨辰看清了信件的落款——林肅。
林肅?陸墨辰心裡默默將這兩個字重複了一遍,腦海中也閃過數張臉龐。
最終,終於將這個名字與一張額角帶疤的臉對應上。
他想起來了,林肅是楚黎非的副將。
而他額角的那塊疤痕據說是他自己小時候貪玩,撞到柱子上撞破了,這才留下的。
林肅的家裡算不得什麼世家大族,祖輩父輩在朝中曾任過五品的文官,但才幹皆無甚突出,因此也就止步於此。
倒是林肅自己,因著小時候太過調皮,他家裡人一合計,就將他送入軍中,正正好好是楚黎非的麾下。
原本林父林母只希望林肅在軍里能收斂一下性子,從沒真的指望他自己上陣殺敵,畢竟家裡就他一個獨苗苗。
可沒想到林肅自己,竟然自己一聲不啃地跟著楚黎非跑到了西北去,還屢獲奇功,很快就被楚黎非提拔賞識,一路晉升。如今也是得以封侯。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楚黎非此番回京城,是林肅這個副將打點軍中一切。
那他此時寄來的書信,上面寫了什麼?是邊關出了什麼事嗎?
陸墨辰微微擰起眉頭思索著,可他也不敢問楚黎非究竟發生了什麼。一來若是軍中機密,那必然是不方便讓他知道的,二來,他與楚黎非的關係才剛剛有所緩和,他並不希因為這種事情將兩人的關係再次退回原地。
雖然他並不是有意看見的。
楚黎非這時心裡也是一團亂麻,其原因也是因為剛剛林肅寄給他的那一封信。
信上提及,原來姬國三皇子一黨想要尋找的東西壓根就不是一件物品,而是一個人!
而這個人,就是姬國的三皇子殿下本人,這也解釋了三皇子一黨的人為何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尋找東西上,甚至不惜讓權給二皇子。
根據林肅帶給他的消息來看,姬國的三皇子一黨曾在一月前被二皇子一黨偷襲,折損了不少人手,一路撤退至姬國與大燕的邊境。
而三皇子就是在這個時候不見的。有傳言說他早已跌落山崖,屍身面目全非,根本認不出來,指不定早就被禿鷲叼去腐肉,屍骨無存。還有一個傳言,則是說三皇子本人暗中潛入大燕躲避二皇子的追殺,慢慢蟄伏起來,等待日後捲土重來。
林肅倒是認為,第二種傳言更為可信。今日他在兩國交界之處,發現了好幾個試圖混入大燕的姬國人。想必有些武功高強的或是擅於偽裝的,更是早早就進了大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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