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潮知道為什麼,這扇門不防玩家,是為了防能輕易打開電子鎖、只能靠電子流流竄的AI。
他再說一遍,狗屁的「控港」。
「這裡是不是凸起來了?」比蒲逢春高一個頭的位置,鐵皮變形向外凸起一個小尖,像尖銳物從內部鑽到門上,但沒有打穿。
「小心腳下。」薛潮提醒。
蒲逢春一低頭,四五條血水慢慢從門縫流出,她連忙躲開,就聽人工智慧仿佛問「今天天氣如何」的語氣問:「您會撬鎖嗎?」
「……沒有別的辦法嗎?」
「您也可以直接撞開。」
「……」蒲逢春摘下一邊的耳環,反剪成一把細針,卡進鎖眼裡轉了半天,終於聽到咔噠一聲,她一推門,就注意到這門意外得重,耳邊隨即傳開人工智慧的提醒,「低頭。」
嗖——鐺!
尖銳的捕魚槍擦過蒲逢春低下的頭頂,直直扎進後牆。
隨之是重物落地的聲音——一個人額頭被捕魚槍貫穿,原本定在門板,血就是從他身體裡流下來的,近乎流盡了,只剩一具皮裹骨頭的乾屍,五官凹陷,張得老大,勾勒出皮下驚恐萬分的骷髏頭。
薛潮通過蒲逢春耳機里的隱藏攝像頭,隨她一起看向倉庫內部,三面全是頗有科技感的白色柜子,看起來是整棟航站樓最乾淨的機器——但其實沒通電,根本不是機器。
一小格接小一格,血液像通路般流經格子間的橫縱管道,在黑暗的倉庫里亮著暗濃的血光,發出一股推動一股的「咕嘟咕嘟」聲,好像進入一個內臟,被周圍的血管包圍了。
正對面的柜子中間,供著一尊黃金塑的蛇尾女神像,一手高握,成投擲的姿勢,捕魚槍可能托自祂手。
神像散發濃烈的海腥味,好像剛從海里撈出來的,哪怕黃金也流淌著怪異的綠光,像海面泛起的噁心綠潮。
這個布置,和骨灰盒寄放櫃很像,只是佛像換成了不知名的女神像,沒刻慈悲為懷的「阿彌陀佛」,反而祂冷眼俯視滿地未乾的鮮血,像剛剛欣賞了一出獵物們的自相殘殺。
「裡面裝的是血瓶。」蒲逢春順著標籤,找到角落裡的兩列格子,正好是今天的日期,一半以上的格子大開,滿是混亂的血手印,像被驚恐的人們瘋搶過,有一個半開的柜子里還倒著三瓶血。
薛潮核對大巴的旅客數和格子數:「是訂了票但今日沒來港口的旅客,拿吧。」
蒲逢春收好血瓶,以防遺漏線索,又打開僅剩的閉合櫃,一條臃腫的死魚就摔了出來,嚇了她一跳,魚的肚皮被撐得泛白,渾身都是血,尤其是嘴邊,還能看到粘著血肉組織的尖牙。
她緩了緩,又去開其他的柜子,同樣塞滿了死掉的肥魚。
「血也有這些魚的?」她有點語無倫次。
「恐怕不是——您聽到什麼聲音了嗎?」薛潮忽然道。
蒲逢春一靜,果然聽到了奇怪的動靜,像在撓什麼一楞一楞的東西,嘶嘶啦啦——在柜子後面。
她繞了半圈,果然在神像後找到兩列可以翻轉的柜子,一進去就傻了眼,滿地都是密密麻麻的魚鱗,天花板屠宰場似的掛滿貓的殘屍,基本都斷胳膊斷腿,模樣猙獰,面目全非,像被什麼生生嚼了。
一條貓尾巴搭下老長,正好掃到蒲逢春的頭頂,毛茸茸,輕飄飄,混著令人作嘔的魚腥味。
一排死貓的正下方,一個手臂紋龍的男人虔誠跪拜,蜷縮成一小塊,四肢包進懷裡,一動不動宛如雕塑。
敬叩的額頭前,是一條快撐成氣球的死魚,近乎男人肩寬,鱗片附著在發白的魚皮,一層又一層。
魚前擺著三支紅蠟燭,正燃著光。
血繪的複雜咒文以死魚為原點,鋪滿地面,無情地籠罩這些死物。
這個紋身男就是唯一沒出取票廳的玩家,在車上的時候,薛潮就注意到他有點神神叨叨的。
他仔細打量眼前的一切,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如您所見,雖然你們人類有句話叫『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但在這裡,恐怕魚才是捕獵者,應該是魚會偷喝人血,為了防止血被盜,有人放貓進來,但也只是又給魚添了點口糧。」
「那他是……?」蒲逢春也認出紋身男是旅客的一員,「而且剛才的聲音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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