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閘門從天而降,由遠及近,徹底隔絕了盡頭的牢房,燈光全部熄滅,僅有的科技設備也被關閉。
警衛們訓練有素地動起來,卻並非整齊有序的進攻或者巡邏隊形,反而像在狼人復甦的月圓之夜降臨前趕緊躲回家、釘緊門窗的村民,一個個爭前恐後衝進就近的屋子,哪怕是其他牢房也要擠一擠。
押著他的兩個警衛哪還有工夫管他,跑得飛快,薛潮肩膀一松,得了自由。
他動作更快。像靈活的野獸穿行在混亂中,趁機抵住警衛組長辦公室的門,不客氣地鑽了進去。
組長沒有防備,沒想到有人敢和他擠過一間房,他當然不樂意,但仍然動作迅速鎖好門,又拉下一道厚重的金屬門做第二層阻擋——即將到來的事物明顯比組長的個人威嚴重要得多。
但組長也不是沒脾氣,他轉過身,高舉手臂,要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囚犯一個教訓時,黑漆漆的槍口抵住他的額頭,他一僵,眼仁下瞥,腰間已經空了。
什麼時候!
「警官,你也不忍心看你可憐的囚犯被關在外面吧?」
他怎麼不捨得,他巴不得!但警衛組長識時務地要點頭,槍口卻不客氣地又向前壓了壓,他立刻道:「當然,即便是囚犯也有改過自新的機會!」
「真貼心。」薛潮收了壓槍的力道,然後在警衛組長鬆口氣的瞬間,反手將槍砸在他的腦袋上,警衛組長應聲倒地,「那就睡吧。」
他轉了一個槍花,把槍別在腰間,翻出角落裡的救生繩,用駟馬攢蹄的綁法捆住警衛組長,確保他完全無法掙脫後,長腿跨過他的腦袋,坐進了真皮的辦公椅里。
他摸了摸左小臂,髒亂衣料下有一條見血的刀傷,和他留在王頌的黑風衣的那刀一樣,但王頌只是風衣破了,並沒有被傷到皮膚或者骨肉,傷卻「以牙還牙」反噬到他身上。
那件風衣,王頌從遊戲開始就沒脫下過,扮警衛還裝蛋似的套著,不知道還以為長他身上了。
他還記得海關區里,除了有待商榷的蒲逢春和新人的眼鏡男,其他玩家或多或少被卷進去了,黑客都被追了一層樓。
祝文作為榜前十玩家,王頌作為屠夫類型玩家,本應順理成章成為集火的兩大靶子,結果王頌這貨玩起「人淡如菊」,與世無爭地躲過去了,好像他在鬣狗眼裡不存在。
那破大褂恐怕不是普通風衣,而是遊戲的加成裝備,王頌才會明知危險,還把他這個「重要npc」推出去。
人家不是孤身犯險,是要獨享碩果,嫌他礙事了,有底牌了不起。
是他窮鬼不敢做英雄了,還以為那貨出了地牢才會對他開殺戒。
腿微微用力,帶動椅子跟著轉,薛潮面向盡頭牢房的方向,通過主持人面板的機位,越過重重阻隔,安靜地注視王頌。
那就看看吧,什麼情況,白給的「戰地記者」幹嘛不要。
他坐享其成就是了。
*
王頌甩開囚犯的腦袋,狠狠踩住他的脖子,但囚犯好像本來就是死的,眼睛瞪得老大,只記得生理性眨眼,嘴裡發出卡魚刺般的嗬聲。
「靠,整個地牢就那一個傲慢的神經病會說話嗎?」
沒人回答他,麻木的囚犯們呆坐在籠子,像一群金魚的屍體,慢慢沉落在魚缸里,向上吐著泡泡,吐走了他們自己的靈魂。
王頌之前混在二樓的貴賓區,動刀動血,撬開一個假紳士的嘴,得到「有人在右港以私,藏著很多東西」的寶貴線索,於是他千辛萬苦跑進這裡。
他當然知道那傢伙有線索,但他太可恨了,深深惹怒了他,那傢伙不是一副什麼都在掌握中的樣子嗎?一開始不是不想出去嗎?去死吧。
用不到別人,他自己就能找到地牢真正的秘密。
二樓的貴賓和警衛隊關係不怎麼樣,簡直是敵對的關係,樂得揭短。
在他們口中,死人臉的猩猩們其實裝著老鼠大小的肝膽,下水道有一丁點風吹草動,眨眼竄出二里地,而且還是間歇性發作,最近尤其頻繁,可能是下水道修得不太好,豆腐渣工程就是容易漏風。
王頌聽明白了,這不是單純的貶損,這是諷喻,當「風」進來的時候,地牢的警衛會躲避或者撤離,這個「風」就是關鍵。
但等「風」的時候無事可做,於是王頌用老本行打發時間,他從風衣里抽出在二樓偷的寶石長刀,開始泄憤。
鮮血噴濺在鐵籠,蜿蜒而下,揮刀砍肉的聲音盈滿地牢,犯人挨個被砍斷手掌腳掌,周圍的囚犯們依舊木著臉,看都不看一眼。
偶爾有一兩個被吸引過目光的囚犯,以為要給個痛快,竟然露出羨慕的眼神,但興奮中的王頌沒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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